生在書信裡已經反反覆覆強調過了,年羹堯嗯了一聲,神色未變。

聖道皇帝確實只在朝鮮伸出了一根小拇指,但即便是押上自己這兩年在山東攢下來的全部力量,也未必能扳得過這根小拇指,就算扳過了,再惹來聖道皇帝的中指,那是怎麼也吃不消的。

可左未生和年斌所言也對,茹喜、十四和弘曆還能容他在山東自為,就是看他志在朝鮮而不是京城。如果朝鮮之路被阻絕,他跟朝廷就再無緩衝之地,到時不得不圖窮匕見說不定聖道皇帝為穩定天下,會跟朝廷一同出手,把他掐死在山東。

“大帥,兒子覺得聖道皇帝該是無心幫李復整個朝鮮···…”

見年羹堯還不為所動,年斌咬牙,不得不吐露他本想一直揣著的秘密

“為什麼?鴉片?”

聽了兒子的解釋,年羹堯沉默不語,眼中光亮閃得更亂,好半響後,才沉沉點頭:“未必沒有道理。”

年斌說範四海惹出朝鮮之亂後,南蠻國中為鴉片之事起了紛爭,最近才有了定論,宣佈禁產禁銷。可實際上,聖道皇帝卻允西洋南洋公司自組殖民地,自行律法,實際是將鴉片交給這兩家公司壟斷。

為此他透過朝鮮商人,跟範四海接觸。範四海和福華公司因這新政而失了鴉片生意年斌以為能借此說服範四海,兩方聯手作地下生意,不料範四海拒絕了說自此不再涉足鴉片生意。

再深挖南蠻商場訊息,年斌發現了一樁驚人內幕。西洋南洋兩家公司竟然是劃地為界,各自運營鴉片生意。範四海和福華公司在新設的西洋公司裡擁有大量股份,等於是南蠻朝廷以此股份換取他們退出朝鮮乃至北洋南洋,轉攻西洋市場。而這一片市場,則轉給南洋公司營運。

“兒子已經找到了南洋公司的鴉片商代,他們願意把生意分給兒子。他們還說,新韓入了禁毒聯合會,如果全復了朝鮮,就再不能向朝鮮賣鴉片。所以兒子覺得南蠻以商立國,這些商人,肯定要扯著聖道皇帝的褲腿,不讓他全復朝鮮。”

年羹堯眉頭挑了起來,之前警告過年斌,不要沾染鴉片現在卻陷得這麼深。

年斌趁熱打鐵地道:“鴉片之利大得驚人,若是我們也掌住北面,先替南洋公司當商代,再漸漸自種自產,就再不愁錢糧了。”

“閉嘴!”

年羹堯終於忍不住怒聲斥責:“此物不僅傷天害理,更絕我們要奪的大義!絕對碰不得!你帶回來那些鴉片,找個時日全燒了!”

年斌不敢再爭,卻還是滿臉不甘。

年羹堯的思路已轉到朝鮮,如果牽扯上鴉片這事,年斌的話倒真是沒錯。南蠻乃商賈立國,無利不貪。看聖道皇帝處置鴉片事就知道,他肯定要護著商人之利。這麼說來,還真是無心為李全復朝鮮呢。留下一個口子,讓朝鮮人自賣鴉片,這是南洋公司的利,這一利,怕是比幫李復朝鮮的利還大。

這麼說來,即便是在朝鮮頂住聖道皇帝的這根小拇指,他也不太會換成中指。

年羹堯心跳加快,這個結論很可能是真的,接著他又暗自苦笑,說不定聖道皇帝還樂見自己在朝鮮站穩腳跟,跟他的小拇指對峙,如此他的利才能最大化。

回想當初在江南所為,現在又到朝鮮,自己看自己,像是火中取栗,兩面騎牆。可看在聖道皇帝眼裡,又何嘗不是一隻“禍狗”,驅著自己去攪亂局勢,然後借“追狗”而獲利。

丟開這禍狗的自慨,年羹堯回到府城的大將軍行轅,開始佈置出兵事宜,他決定要繼續搏下去,否則再沒未來。

自山東到朝鮮的海路很不安全,英華的北洋艦隊牢牢控制著南面,可北面因李泰參的水師退守,如果繞個圈子,走北面入朝,風險小很多。

算算兵力,年羹堯皺眉,至少要出動兩三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