澀的脖頸,目光未待尋到落處,臥房的帳簾已然打起。他回來了……

眼前是意料中的情形,不需問也知道她一夜未眠。昨夜那紅撲撲的小臉浸在日頭暖暖的光裡依舊失了光彩,有些蒼白。賽罕走過去,拉起她就往懷裡抱,卻未及貼近竟有了軟軟的阻隔,低頭,是她的手推在他胸前。

他正是要強,卻見她仰起了臉,“你身上,都是香袋的味道。”

看著她唇邊那淡淡的笑,輕柔的語聲彷彿一根硬硬的小刺紮在他敏感的耳中,不覺手臂一僵。

她復低了頭,坐下//身。隨她坐下,賽罕依舊伸過了手,她輕輕抿了抿唇,沒掙。

男人雙肘支在膝上,捧著她的手捂在掌心反覆摩挲。這姿勢從未有過,在她面前端端矮下一個頭……

“有話跟我說?”

他聞言未抬頭,輕輕吁了口氣,“魚兒,莉婭她……等不到我回來了。”

“為何?”她的聲音依然很輕,輕得聽不出語氣,輕得這一室的陽光都暗淡,彷彿夜重新回來……

“她撐不得多久了。”

雅予的睫毛顫了顫,意料之中,意料之外,像是等了好久的事終是有了結果,心往下落,可那堅實的底卻不見,跌得她慌亂……“是何病?怎的會來得這麼急?”

“是沙漠地一種致命的蛛毒。”

“……這麼說,她來的時候已然中了毒。”

“嗯,原本當是還能再拖個一兩年,誰曾想毒散得這麼快。”他的眉頭緊,眼前又是那驚心的場面。腿膝處的血點一破迅速連成了片,這毒最怕血破,一旦破開便勢不可擋。他雙手握著冰用力攥著她,眼看著那透明之下血細細地淌,攔也攔不住,那滋味實在是……

“所以,她回來……就是要歸落在你身邊?”難怪她不介意做妾,即將陰陽兩隔還在乎什麼名分,要的只是他,葬在他身邊,便是一抔黃土也要永遠守著他……雅予心底那曾經的怨恨悄悄變,不知怎的竟是化成同病相憐的痛……

“嗯。”他低低地應了一聲,好是沙啞,“因著戰亂她家中已經沒什麼人了。總是想著該有個……送行的人。”

“為何今日才告訴我?”

“她不想人知道。怕人憐憫。”

雅予苦笑笑,“怕我把夫人的位子讓給她?”

“莫胡說。”他低頭,雙手捧攏湊在唇邊,輕輕呵著掌心那冰涼的小手,“你讓,為夫也不會讓。”

“……既是她想走得體面,為何又要告訴我?”他沒有說這是阿莉婭的話,可雅予卻覺得此刻在她面前已然不是那鴛鴦帳下獨她懷抱的男人,而是,他們兩個……

魚兒聰明,讓他預備好的話都說不及就到了此處,早晚躲不過,賽罕只得咬了牙,“魚兒,我得帶她走。”

像突然被雷擊了一般,雅予愣愣地半天回不過神,“你,你說什麼?”

“我得帶她到烏德爾河去。”話是說開,他的聲音略是高了些。

“……這麼說,她還有救?”

賽罕搖搖頭,不能了。阿莉婭眼下的情形別說多撐時日,便是這一路顛簸,都不一定能到得了烏德爾河。可他卻不能不應。她的病不能激於喜怒,重掌帥印他要遠走邊疆,當時心裡只舍不下他的妻,竟是不曾多留心思於她。離別苦,一時排解不開,誰敢說這病情忽險與他無關?他不能再冒這個險,最後的時日要隨她的心,隨她的願……

房中靜,靜得賽罕心發冷,小魚兒怔怔的目光毫無依託地浮在他臉上,那眸中的影像竟是那麼淡,他死死握著她揉搓在掌心,“魚兒,莫瞎尋思。她是姐姐,救過我命的姐姐。當年熱得我燥、無處排解,誰也不想見,誰也聽不著,只知隨著她,她走哪兒我跟哪兒,一步都不錯開。如今,她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