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小野社長求您把這個水壺給他看一眼。”

老程頭默默地點了點頭,把軍用水壺解下來遞給小野耕作,小野感激的又磕了一個頭,拿過水壺仔細打量,上面小野俊三個字依舊可以清晰辨認,這正是他亡父的名字啊。

小野耕作將水壺抱在胸前,眼淚夾著鼻涕,激動地說:“這是家父的遺物,請您務必把這個水壺賣給我,價錢隨便你開。”

老程頭聽了翻譯之後,冷眼看了看他,昂然道:“這是俺的戰利品,不賣。”

小野耕作伸出一隻手指道:“一百萬日元!”

翻譯怕老程頭搞不清楚日元匯率,趕緊說:“小野先生出價六萬人民幣,老先生您可要慎重考慮哦!”

老程頭依舊搖頭。

“二百萬日元!”小野耕作又伸出兩隻手指。

老程頭依然不屑一顧。

“三百萬日元!”小野耕作咬牙切齒,報出了讓人咋舌的價格,三百萬日元,摺合人民幣也有接近二十萬了,整個野豬峪砸鍋賣鐵也湊不出這個價來,但老程頭就是咬死口不賣。

縣裡領導們那個急啊,恨不得立刻跳出來替老程頭做決定,但是日本友人在場,他們也不好替老人做主,不過幾位領導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回頭不論用什麼手段,一定要讓這個水壺物歸原主。

看到小野耕作眼巴巴的樣子,老程頭嘆了一口氣,說:“念你是個孝子,這水壺就送給你留個念想,我這裡還有另外一個東西,你看了肯定更想買。”

說罷徑直往村東頭走去,小野耕作聽了翻譯的話,還有點不敢相信,這中國老頭脾氣真怪,放著三百萬日元不要,居然把水壺白白送給自己了,他扭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養父橋本隆義,老橋本陰沉著臉不說話,眉宇間似乎擰成了一個疙瘩,他頓時明白,這大概就是養父經常說起的,中國人的骨氣吧。

水壺事件解決,縣領導們倒是鬆了一口氣,暗贊這個老頭識大體,沒有給中國人丟臉。

小野耕作推著輪椅緊跟著老程頭的步伐,翻譯等人緊隨其後,縣領導們沒辦法,也只好跟著走過去,這種場面讓張書記很不舒服,局面居然被一個鄉下老頭控制,自己堂堂一縣父母官跟在後面打醬油,哼,看在國際友人的面子上,我忍。

老程頭領著眾人來到趙司令的墳前,指著那句骷髏說:“這是你爹的遺骨。”

小野耕作愣住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竟然真的見到了戰死在異國他鄉的父親的屍骸,並且儲存的如此完好。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骷髏前,嚎啕大哭,當年父親離開家鄉遠征中國,小耕作還是在襁褓中,他對父親的回憶都留存在相簿和母親的敘說中,終於有一天,和父親的距離如此之近,真讓他百感交集。

骷髏是跪著的,脖子處有鐵絲纏繞,看得出生前曾遭受過斬首之刑,還有一片橢圓形的鏽蝕不堪的鐵片懸在脖子上,如果擦掉鏽跡自己觀看的話,依稀可辨小野俊的名字和部隊番號。

橋本隆義已經認出這就是小野俊的遺骸,絕對不會有錯,因為它面前的墳塋裡埋葬的正是抗日匪首趙子銘的屍體,趙子銘的首級被自己懸掛在縣城旗杆上,有一天忽然不翼而飛,原來是被人竊走埋在這裡了。

小野耕作哭了一陣,其餘尋訪團老人也跟著落淚,正當他要再次提出索要先父遺骸的時候,橋本隆義用眼神制止了他,對張書記說:“這就是我們此行要尋找的東西,請務必歸還,我們願意在貴縣投資興辦企業,拜託了。”

張書記等的就是這句話,他馬上透過翻譯轉達:“請橋本先生和小野先生放心,歸還戰爭遺骸是國際通行的慣例,我們一定會照辦,紀念碑也會按照原計劃興建,”

然後是高鄉長出面,給老程頭和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