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越來越近,已經能見到在船頭揮舞手臂的紅衣,徐善眼中滿是嫉羨地道對面那艘船隻見桅杆不見帆,船身正吐著濃濃白煙,而左右也沒見大號車輪在這麼大的船上用螺旋槳,還真是第一次見,鐵甲蒸汽戰列艦也就兩千噸出頭

鍾三日和徐貴卻驚得魂飛魄散嗓門都變了調地高喊:“要撞上了——啊!”

徐善一身汗溼透,這才醒了過來,一巴掌拍在比他還激動失神的老大副身上,老大副也一跳而起,兩手如擰麻花一般轉著舵輪

千鈞一髮之際,兩艘船喀喇喇擦著肚皮而過,就見一塊塊船板崩裂,一邊紅衣兵一邊鍾三日等人,相互傻傻看著,欲哭無淚

“這幫混蛋——!”

運兵船是按軍標造的船板比民船厚實不少,**號卻慘了,船肚子片片破爛,不修補好的話,遇著點風浪就要完蛋

眼見只傷了點皮肉的對方,屁股後吐著白浪直直而去,鍾三日等人一跳三丈高,都道要去海軍衙門好好投訴這幫海上的街霸

“漿……舵……故障……抱歉……彙報……”

水手報來對方的旗語,聽得眾人啞口無言,螺旋槳出了問題!?

“又是海軍冒進搞出來的吧……”

徐善無奈地搖頭海軍出這種事可是家常便飯相比已經在民船上應用很成熟的輪漿,螺旋槳的成熟度確實不夠據說戰艦的螺旋槳,每一副都是一幫工匠定製的,絕沒有可以相互替換之處螺旋槳不僅貴,而且安裝也特別講門道,戰艦可以不計代價運兵船稍稍少花點心思,就是毛病不斷

“看來還是先用輪漿好些……”

原本還憧憬著等公司換了螺旋槳蒸汽船,自己爭取去開,現在有了親身經歷,徐善打死也不再作此想

理想還很遠,眼下還有大麻煩,怎麼辦呢?

老大副當下就給出了建議,先停下來勉強補補,再轉向東去呂宋的蒲林,在那裡修好了船再走,反正離那裡也不遠,最多兩天航程

舍此之外也再無選擇,開著一條側面透風的船直接回南京,那是找死

聖道四十三年一月二十八日,**號來到蒲林,正要入港,卻被海巡攔住了

“賈都護卸任,座艦即將出港,港外稍候”

海巡這麼吩咐著,鍾三日等人同時哎喲一聲,好巧,又遇上賈都護了

此賈非天竺大都護,大將軍賈昊,而是呂宋都護,陸軍中將賈一凡

蒲林碼頭,紅毯直鋪上戰艦,今年四十九歲的賈一凡一隻馬靴踩上地毯,再轉身接受當地各家報紙的採訪,四周圍著數千歡送他的呂宋各界人士

他任呂宋都護已經四年,所擔重任已經完成,神色格外輕鬆,回答報人的提問也比往日風趣得多,激起眾人一片片笑聲

“在下代表《呂宋民報》有問,將軍本是呂宋人,當年鎮亂呂宋,呂宋人也多有死傷,不知將軍是否心懷愧疚?此時離別,對那些死難者又有何言?”

一個瘦黑書生忽然問了這麼個問題,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你是馬尼拉人吧!?”

“漢奸!”

“警差呢!這兒有漢奸,還不抓起來!”

片刻後,人群鼓譟起來,個個都義憤填膺

如果不究背景,就看此情,聽此話,該是覺得這書生的問題沒什麼忌諱,更談不上叛國周圍洶洶討伐之聲,像是出自暴民

“稍安毋躁!此問也說不上什麼大忌,本人鎮守呂宋四年,其實一直等著這一問”

賈一凡舉手沉喝,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因這一問,四年前的一幕場景又映入腦海,那時他剛踏上蒲林碼頭,昔日繁華之城,正裹在濃濃黑煙中,淒厲的慘呼和暴戾的喊殺聲透過黑煙,隱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