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既有不甘,也有喜悅。不甘的是這價錢很不滿意,高興的是馬上就能拿到銀子。

沒怎麼猶豫,關田氏一咬牙,“就依大娘的意思罷……”

劉婆子矜持地點頭,然後朝裡屋走去,轉身的時候,臉一下綻開了,嘴裡低低念著:“原本還以為得跑去他家費上一番唇舌,可沒想到啊,老天爺有眼,讓他家輪到甲首,這下可遂了賴大少的願……”

院子裡,關田氏將關二姐拉了起來,默默拍著她膝上的灰塵,卻始終不敢看她一眼。

“娘,20兩,可夠爹爹和四哥哥完糧?”

關二姐蹙著眉頭,細聲問著。

關田氏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一下抱住了關二姐,低低抽泣出聲。

“千萬別告訴四哥哥,就說我出遠門了。”

小姑娘還沒忘了交代一句。

當關田氏在契書上摁下指印,接過那一包銀子時,她覺得這銀子的份量格外沉重,壓得她連劉婆子那再也遮掩不住的笑容都沒注意。

“丫頭,還不跟你娘道個別?”

劉婆子心滿意足地再看了一眼契書,嘴裡隨口說著,正要捲起來收好,就聽轟的一聲,院門被撞開了,一個人影風一般地衝了進來。

“賊啊——”

來人幾步就踏了過來,劉婆子像是被釘在了地上,兩眼瞪圓了,扯起嗓子高喊。

“李四!”

“四哥哥!”

關二姐母女都驚撥出聲,來人正是李肆。

不知道是身體原主這段時間挖礦有了長進,還是他穿越而來,讓這身體也有了強化,這十來裡地,他不到兩刻鐘就跑了過來。在院子外隱隱聽到像是已經立下契書的話語,心中大急,不顧一切地衝了進來。

見那老婆子手上還拿著契書,李肆劈手就搶了過去,接著瞪住了關田氏,手掌一伸:“契書,銀子!”

語氣強硬,眉目沉凝,帶著難以抗拒的威勢,這面孔熟悉,這氣質卻從未見過。關田氏呆呆地將兩樣東西遞了出來,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將銀子塞回劉婆子的手上,李肆揮手:“走!”

一片腳步聲裡,劉家的人從院子裡湧了出來,而劉婆子也才如夢初醒。

“站住!走?往哪走?”

劉婆子是個肥婆,拍著顫悠悠的胸脯,喘了好一陣,這才有繼續開口的力氣。

“是李四啊,人家關大嬸不賣這二丫頭,又怎麼能把大丫頭嫁給你呢?你來攪這一腳,為的是啥?前幾日被石頭砸了腦袋,現在還沒好?”

身為婆子,這方圓百里的動靜,自然一清二楚。她一邊牙尖嘴利地說著,一邊指住李肆手裡的契書,面目很有些猙獰。對她來說,那可不只是銀子,還是她在賴大少那邀功的憑據。

“把契書還回來!不然可別怪我老婆子不講情面,告你礙約毀契,這可是八十大板的罪!蹲了監,你這條小命可就別想活著出來!”

李肆舉起兩張契書,冷聲笑了。

“沒有中人,沒有鋪保,你訂這契書有什麼效力!?不怕我告到官府去,說你誘賣人口?!”

劉婆子兩眼瞪圓了,卻一下說不出話來,想恫嚇李肆不成,自己卻被威脅了。

沒錯,按“王法”來說,賣身作奴婢,不僅要中人,還要有里長一類的作保,這才算是完整的契書。

“讀書讀到腦子發懵了?連白契都不懂?”

回過神來,劉婆子中氣不足地喝著,所謂白契,就是沒經里長一類中人畫押的契約,鄉下人為免麻煩,大多都喜歡籤白契,而官府卻是不認這白契的效力。

“知道是白契,就別借官府的名頭來壓人……”

當著劉婆子,還有她背後那五六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