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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映出身為政治家、軍事家的杜預無論做什麼事都很嚴謹。
翻到七襄鬼市那一章,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幾句詩:“水落魚梁淺,天寒夢澤深。羊公碑尚在,讀罷淚沾襟。”下面還有註解:“雲夢大澤,人鬼殊途,方圓千里,自有門戶。yù入七襄,先至峴首,羊公碑前,入夜憑弔。”
山伯看得疑惑,暗道:“羊公是誰?莫不是昔年鎮守襄陽的大將軍羊祜不成?”
再往下看,註解比較詳細,果然是羊祜:“羊公出身名門世家,前母是孔融之女,生母是蔡邕之女。姐姐羊徽瑜,尊為景獻皇后。羊祜鎮守襄陽之時,正值三國戰亂連年不斷,百姓流離失所。他安定民心,減輕賦稅,用計使東吳邊戍罷守。邊境稍有平息,進而督軍墾田,大獲其利。初到時,軍無百rì之糧,不幾年,存糧足夠十年之用。羊祜素有德聲,被人贊為‘祜之德量,雖樂毅、諸葛孔明不能過也。’一次部下從邊境抓回兩個小孩,一問是東吳邊將之子,羊祜立即派人送回,其父十分感激,第二天就率部來降。羊祜的軍隊行經吳國境內,收割穀子作為軍糧,按收穀子多少送給絹匹作為抵償。 被吳國將士shè傷的野獸逃入晉地,為士兵所獲,羊祜命士兵封好送回。當時與羊祜邊境對峙的吳國主帥陸抗害病,羊祜派人去送良藥,陸抗服之不疑,部下怕中毒,勸不要吃,他說:‘ 羊祜豈人者。彼專為德,我專為暴,是不戰而自服也。各保邊界而已,無求細利。’”
繼續往下看,杜預還有評價:“羊公者,吾師也,待吾甚厚。臨去前一rì,薦吾為徵南大將軍,統兵伐吳。”
山伯掩卷思量:“這樣看來,羊祜比杜預還要早幾十年。如今連杜預都已經做鬼很多年了,羊祜更是百年前的古人了。我為了進入七襄鬼市,竟然要祭拜這位死了很久的老先生,真令人感到奇怪!”
不過仔細一想,也沒什麼奇怪的:“七襄鬼市本來就是鬼物聚集的地方,杜預可以為鬼,我山伯可以為鬼,羊祜又何嘗不能為鬼?更何況,對於七襄鬼市來說,延請這麼一位素有德聲而且對襄陽極為熟悉的大軍事家鎮守門戶,也算合情合理的事。”
既然說是入夜憑弔,所以兩人也不急,一路緩緩行去,飛飛停停,不時採摘罕見的野花,趕到峴首山時,已是傍晚了。
“訪古登峴首,憑高眺襄中。天清遠峰出,水落寒沙空。 ”
羊公墓碑,青石一方,孤零零立於峴首山頭。
面對煙波浩淼的大澤,迎著獵獵的長風,山伯禁不住發出一聲嘆息:“生時鎮守襄陽,死後守護大澤,一心為民,難為羊公了。”
英臺的目光望著山腰處幾位醉酒放歌踟躕離去的遊女、仕子,說道:“世事無常,生死無定。歡樂太過短暫,孤寂卻如長夜。如果能像那些人,每rì歡歌,及時行樂,也沒有什麼不好。”
山伯靜坐在墓碑前,淡淡地道:“整個世界應該是公平的。生時太過放縱自己,死後難免要付出代價。而像杜公呢,生前為民造福,死後很快修成鬼仙,靈智未失,還能繼續尋找心愛之人,不也是很好嗎?”
英臺沉默半晌,頗有些幽怨地望他一眼,轉變話題道:“小妹還有些不解。如果說死後能夠投胎,投胎就能做人,世間為何會有那麼多的孤魂野鬼,寧願風餐露宿,卻不肯到yīn曹地府報到?”
山伯歉然地望她一眼,答道:“這些人或許為情所繫,不肯喝下孟婆茶,譬如你我……或許懼怕懲處,不肯接受yīn曹審判,寧願遊離在外。至於還有什麼別的原因,我也說不太清。”
聽見“為情所繫”,英臺禁不住靠了過來,默默地望著他。
夕陽漸漸落入水面之下,落rì的餘輝也變得暗淡下來,山上的遊人都已經去遠了,周圍變得一片寂靜,只有山風呼呼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