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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炸裂,然後呼延猱猱歪了歪頭顱,耳邊立即綻放出一朵血花,被無形琴音削去一塊耳肉的呼延猱猱不怒反笑,繼續前衝,衝出幾步後,身軀在空中側向翻滾,在他背後五六丈外,典雄畜伸出手掌,彷彿捏斷了一根琴絃,凌亂碎弦依舊在他甲冑上劃出數條痕跡,典雄畜不理會手心的血跡,眼睛盯著那個年紀不大的瞎子琴師,嘖嘖稱奇。
武將不可能是人人盡是萬人敵,也不需要如此,就像典雄畜公認武力超群,實則不過才跨入二品境界,但哪怕拋開他指揮大軍作戰的能力,僅就陷陣而言,恐怕江湖上所有二品高手都不如典雄畜那麼有殺傷力,畢竟混江湖,少有眾人群毆的荒唐場景,但陷陣殺敵則不然,很考究武者耳聽四面眼觀八方的本領。不過軍中武將也有異類,在奔襲北莽一役中一鳴驚人的徐龍象是如此,陳芝豹袁左宗這些春秋名將是如此,而西蜀道上呼延猱猱和那個暫時籍籍無名的年輕人車野也是如此,尤其是最後兩者,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缺的只是一座足以讓他們登臺施展的巨大戰場,在離陽朝廷那邊,論資排輩,想要脫穎而出,難如登天,只能靠一個熬字。
姿色僅算清秀的女子確有那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宗師風範,哪怕面對他們這些人多勢眾的驕兵悍將,從頭到尾,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淡然表情。即便呼延猱猱的刀鋒距離她已經不足三丈遠,她的按弦手勢依然不見絲毫急躁,甚至沒有去抬頭“望向”呼延猱猱半眼,只聽她一手託琴,一手張開,手心朝上,從那些琴絃下伸過,拇指中指扣住裡外二絃,作單手捧水式,嗓音清淡,臉色略帶笑意道:“一勺水具滄海味,一花開成天地。”
呼延猱猱刀尖只差三寸就砍在古琴上,在目盲琴師如花怒放輕輕鬆開兩指之時,如不敢貪功戀戰,身形驟然停止,但是仍舊避之不及,呼延猱猱的那副精製鎧甲剎那之間便化為齏粉,這員猛將渾身浴血,就在此時,他眼角餘光瞥見遠處吊腳樓一幕,一咬牙,雙手握刀,怒喝一聲,往那目盲女子疾奔而去。薛宋官轉過身,整個人第一次煥發出以命搏命的決然風采,只不過她針對的不是同樣孤注一擲的呼延猱猱,而是那個飄然攔截蘇酥去路的男子,從始至終,這個男子都沒有將她放在眼裡,他一閃而逝,就站在了一座稍矮吊腳樓的屋頂,恰好擋住那黑影和蘇酥的撤退路線,薛宋官任由呼延猱猱那一刀劈在肩頭,十指按弦,那男子腳下的屋頂轟然倒塌,大音希聲,琴聲按弦卻不聞琴聲,可男子紋絲不動,那些暗藏殺機的絃音就自行崩斷。薛宋官悄悄嘆息一聲,伸出一根手指,鉤斷一根琴絃,朝那男子輕輕彈去。
被晾在一邊的呼延猱猱忿然出刀,大罵道:“臭娘們,敢小瞧你呼延大爺!”
親手斷去一根琴絃的薛宋官依次斷去其餘五根,藉著每次斷絃威勢擋下背後呼延猱猱遞出的凌厲五刀。
可不管薛宋官如何在呼延猱猱這些蜀將面前如何胸有成竹,她與那男子的境界之差,就像是典雄畜傅濤諸將與她的差距一般無二,都存在著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她手指按在最後一根琴絃上,欲斷不斷。
而那男子凌空而立,一手抓住蘇酥的肩頭,一頭掐住那團黑影的脖子,後者是第一次現世,是位重不過六十斤的侏儒老人。
薛宋官再不敢斷絃,斷絃之時,就是蘇酥和那名蠻溪老前輩的喪命之時。
下一刻,男子返回美人靠廊中,將蘇酥和老者都輕輕放下,似乎不像是要痛下殺手。薛宋官一臉疑惑,身形躍起,捧琴踩著一棟棟竹樓的屋頂飄去,她站在圍欄這一頭,跟那男子對峙而站。但薛宋官再清楚不過,這只不過是無可奈何的徒勞之舉,三個她也不是此人的對手,哪怕那位曾經給西蜀劍皇捧劍鑄劍的打鐵匠在此,聯手那位正在裝死的“三十六蠻溪共主”之稱的侏儒前輩,也一樣沒有意義。氣態雄奇的男子瞥了眼龜縮一團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