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安腳下的步子停住。

冷峻堅毅的五官緊繃,胸口處的傷口因為他的動作而裂開,鮮紅的血液滲出,將紗布一點一點染紅。

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

周身都三大這冷厲的氣息,似乎能將周圍的人吞噬,握在門把的手關節都泛著白色。

良久,他淡漠的開口,“她毫髮無傷,我們就還是父子。”

這是什麼意思,不需要過多解釋。

陸正茂氣的眼尾發紅,是怒其不孝,又或者是恨其瘋魔。

拔高嗓音訓斥,“好啊!陸淮安你長本事了!為了一個女人跟自己的親生父親決裂!我培養你這麼多年,回報給我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妻子屍骨未寒的時候,他都能護著那個女人,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靜媛啊,是我沒有教好這個不孝子。

陸淮安活到現在,只有過一次後悔。

如果五年前他沒有離開安城三天,就不會有現在這一切無法逾越的鴻溝。

百年之後他會去給母親和妹妹賠罪,她要去的地獄他代替她承受。

可是人生沒有‘如果’,他從記事開始就已經開始懂得人生百態,發生的事情都無法挽回,沒有重來的機會。

瞳孔隱隱泛著駭人的寒氣,嗓音卻平靜得彷彿陳潭古井,沒有任何起伏,“所以別動她。”

……

門是被陸正茂摔上的,巨大的聲響在住院部走廊裡激起一陣迴音。

陸淮安的傷口裂開,大量失血導致他再次失去意識。

醫生慌亂的救治,病房裡雜亂不堪。

陸正茂走出電梯的時候,等在一樓的人就連忙上前,放低聲音恭敬的說,“董事長,住在江邊公寓的,不止是林小姐,還有一個四歲大的男孩。”

老爺子去世後,陸氏的主導權就完全落在陸淮安手裡,陸正茂是他的親生父親,之前也在陸氏工作的很多年,毫無意外董事長的位置就只能陸正茂來坐。

“四歲……”陸正茂黑眸底層嚴肅慎重,“確定麼?”

下屬點頭應著,“確定。”

四歲……

五年前林初懷孕的事,陸正茂是清楚的,當時作為交換她主動提出打掉孩子。

畢竟留著陸家的血,即使於心不忍,但那個時候他所有的理智都被失去妻子的痛苦侵佔,沒有留任何餘地。

跟著林初去醫院的人是老爺子的助理,帶回來的訊息可信度是百分之百。

那麼,出問題的環節就只可能是醫生。

陸正茂當時逼著林初主動去流掉孩子的時候,冷血又無情,但現在聽到那個孩子還在的訊息,竟然有一絲慶幸。

陸家的血脈不能斷在那個不孝子手裡。

陸正茂邁開大步往醫院外走,沉著氣問,“在江邊公寓?”

下屬連忙跟上,“是的,陸軍剛把小公子送到家。”

“過去看看。”

……

祁銘還是跟之前一樣,只要林初不在,他幾乎就不會開口說話。

安靜的坐在沙發上。

陸正茂到江邊公寓的時候,祁銘一個人坐在餐桌上吃飯,旁邊站著的傭人連忙去泡了杯茶。

陸正茂看著跟陸淮安小時候如出一轍的男孩,胸腔裡湧出一股異樣的波動。

這是他的親孫兒。

等所有的傭人和下屬都避開餐廳之後,他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儘量用溫和的嗓音開口問話,“你叫什麼名字?”

祁銘只是在陸正茂剛進來的時候看了他一眼,隨後繼續認真的吃飯。

一直到他吃完最後一口米飯,他才擦了擦嘴開口說話,“那您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