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戩聽得頭皮發麻,快算不過帳來了:「奚士庸,你到底是個什麼型號的飯桶?」

奚平:「你得叫師叔的那種……」

奚平一口氣收斂了周身彌散的靈氣,太歲琴聲快如疾雨,裹挾著奔雷一般的劍氣,砸向項寧神識。

與此同時,天機閣中所有築基跟著龐戩將破損的龍脈團團圍住,快速結陣,他們時常修修補補,已經是熟練工。

龍影的長嘶聲迴蕩在金平地下,被一眾人間行走按回去數尺,巨大的龍爪刨著地。

這時,濯明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堂堂蟬蛻,居然被個剛升靈不到十年的毛頭小子帶著一幫築基螻蟻壓制,嘖嘖嘖,項寧長老啊……你這地瓜裡拔出來的矬子但凡能爭氣一點,那些外姓修士也不會看著項家人獨佔三嶽山這麼來氣。」

項寧怒吼一聲。

濯明笑道:「看在你方才幫我脫身的份上,我也幫你一把。」

奚平此時一邊用轉生木困著龍影,一邊砍著項寧,哪怕有龍脈加持也實在捉襟見肘,再騰不出手來管濯明。

濯明伸手扣住他從無數趙家人遺物那拼出來的輿圖拓本:「我給你們演示一下,真正的輿圖權柄應該怎麼用。「

那從破損龍脈中爬出來的龍影像給人甩了一鞭,發起狂來,人間行走們補地脈的法陣瞬間灰飛煙滅。奚平的轉生木群大半被連根拔起,同時,濯明的蓮花印報復似的打回來,將他分出去的數條神識扯碎。

奚平眼前一黑。

別說凡人,此時連半仙都寸步難行。

那龍脈斷裂處正好在人口稠密的菱陽河東岸,成排的高樓眼看要陷下去。一個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響起,他吊在了半空,雙手扒不住傾斜的欄杆,眼看要掉進那龍影嘴裡。

塵埃中爬出了一個遍身塵埃的女人,不知是不是孩子娘,她流著血、細瘦的手像石縫中發芽的草,竟在這樣無法抵擋的天災人禍前掙扎著伸了過來,死死地攥住了那孩子的衣袖。「呲啦」一聲,衣袖撕了,女人慘烈地大叫一聲。

四五隻手同時伸出來,平日裡蝸居在一起、多有衝突的人們七手八腳地抓住了那孩子,有老有少……就好像他們自己不是搖搖欲墜一樣。

可那樓終於是要塌,只堅持了片刻,一聲讓人牙酸的斷裂聲響起,救人的和掙扎的一起摔了下去。

電光石火間,幾個開明半仙抗命闖進來,用脆弱的符咒和靈氣結成了一個大「網兜」,將險些落在龍影中的樓體與凡人彈飛了出去。

半仙能闖進這種地方已經是強弩之末,網兜破裂,幾個半仙人影一閃,沒來得及吭聲便落進了龍影口中。

他們就像被吸乾的靈石一樣,轉眼化成了灰,攘在虛空中。

這時,碼頭上臨時徵調的南礦靈石到了,奚平重新強撐起碩果僅存的幾棵轉生木。

「玄隱山的問天……」他幾乎咬碎了牙,「還沒有飛鴻書快嗎?!」

那兩個大長老在幹什麼,為何還不禁靈?!

濯明大笑起來:「小可憐,你怎麼迷迷瞪瞪的,還不明白嗎?趙家人從祖宗那繼承的輿圖拓本之所以能引動山川,不是區區趙隱之流就能動搖靈山地脈根基——他們引動的,本來就是封在地脈裡的輿圖本尊。你玄隱大長老所謂的『禁靈』,不過是用地脈封印強壓輿圖時,地脈靈氣不通連帶出來的副產品。龍脈破,輿圖出世,他們沒戲唱了!」

這輿圖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南聖當年為什麼沒有毀了它,留下這麼個千秋萬代的大隱患?

「士庸!」就在這時,轉生木裡傳來了章珏的聲音——是了,奚平始終拿他們當外人,方才一時沒想起來,司命大長老那裡有一棵轉生木,聯絡他不用透過龐戩。

「司命長……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