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棉布短褲,上身赤膊,頭髮凌亂,腳上則是一雙破舊的塑膠人字拖……

共同生活了那麼多年,無論是公開場合還是私下裡夫妻相對,厲婷婷還從來沒見過宗恪這身打扮。

看她發笑,宗恪的語氣更冷了:“如果是來看笑話的,就請回吧。”

他說完,就要把門關上,厲婷婷趕緊一伸手擋住木門:“等一下!我來是有事的。”

“你有什麼事?”宗恪不客氣地盯著她,那姿態彷彿隨時要用力把門關上。

“……阿沅呢?”厲婷婷問,“她不是說今天她早班麼?”

“她明天才是早班,今天是插班。”宗恪簡潔地說,“你可以去店裡找她。”

他說完,又要關門,厲婷婷不耐煩了,用力撐開門:“你就不能讓我把話說完麼?!”

聽她這麼一說,宗恪放下手,靜靜望著她:“說吧。”

厲婷婷頓了頓,低聲道:“你就不能……讓我進屋說麼?”

看了她一眼,宗恪轉過身,進了屋。

厲婷婷跟在他身後進來,把門關上。

宗恪隨手拿了衣服,對厲婷婷說:“自己找地方坐。”

說完,他進了浴室。十分鐘後,宗恪沖洗乾淨,從浴室出來,他身上套了一件短袖t恤,棉布藍短褲換成了長褲。

他這是刻意在把我當客人呢,厲婷婷突然想。

然後,宗恪從冰箱裡拿出一瓶礦泉水,放在厲婷婷面前:“不好意思,只有這個。”

“我不渴。”厲婷婷低聲說。

宗恪從臥室把那臺巴掌大的小電扇拿過來,插上插頭:“空調一開就燒電線,將就著用這個吧。”

天太熱,沙發不能坐人,唯一的木椅子給了厲婷婷,宗恪就在她對面,抓了個小馬紮坐下來:“說吧,來幹嘛。”

倆人坐得遠遠的,好像中間隔著一條河,誰也不想往對方跟前湊一湊。

一年多沒見,厲婷婷在宗恪眼裡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她今天沒有化妝,原本燙過的蓬鬆頭髮也盤起來了,她沒佩戴首飾,身上一套深藍色的套裙,褐色的涼鞋。從上到下樸素無華。

和那晚上宗恪在會所看見的那個囂張豔麗的厲婷婷,有了截然的分別。

她不適合這個樣子,宗恪在心裡略微皺眉,這是裝出來的賢淑,天然的力量在細微不察覺的地方拼命想恢復原貌,但是主人卻拼命想把它們壓回去這讓厲婷婷看起來,顯得無比僵硬。

她到底為什麼要這樣禁錮自己?宗恪不由想,難道是為了某個性格古板守舊的男人麼?每天總是深色三件套,說話聲音刻板如答錄機,工作報告裡,找不到一個打錯的標點,連刮臉的時候,都十分注意剃鬚刀的角度……

她究竟愛上了誰呢?

宗恪猛然驚覺,自己對面前這女人,早已毫無依戀了。因為他竟然可以十分平靜地思考那個假想中的男人。

縈玉怎麼會喜歡那樣的男人?宗恪暗自詫異,那種男人多悶啊!多沒趣啊!

原來她喜歡的竟然是一板一眼、規規矩矩的型別,難怪她怎麼都無法忍受自己這個天生的“規則破壞者”。這麼多年來,宗恪一直以為自己與妻子性格相似,都是外向活潑型的。但實際上,倆人的性格取向,根本是截然相反的。

宗恪第一次發覺,他和她,原來,真的不合適。

“本來我以為你不在家。”厲婷婷低聲說,“阿沅和我說,你會去銀行……而且我以為她今天是早班。”

“她今天上補班,你記錯了。”宗恪淡淡地說。

“大概是吧。”

她說著,從提包裡拿出一個大紙包,放在桌上。

“其實,我今天是來還錢的,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