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錯了。”孟昶又搖著頭:“你對他的忠誠對於你的生死沒有任何幫助,因為你很快就會死了。”

“不可能。”老嚴大驚道,心裡突然生成的驚恐讓他後退了一步,但這個時候孟昶的手已經印在了他的胸口上。

自孟昶的手掌下,老嚴的身體快速的被凍結,他想說的最後一個字也被寒冰封死在他的嘴裡,而後孟昶就像趕走一隻惱人的蒼蠅一樣輕輕地揮了揮手,老嚴就掉入了深溝裡。

西北的雪幾乎從來都沒有融化過,多少年來,西北地面上的積雪早已經達到了讓人無法想象的厚度,當積雪隨著雪潮被清空後,露出了一個十幾丈深的溝壑,雪溝底的地面因為長年累月的冰凍早已經變得僵硬無比,哪怕是一個早有準備的人跳下去,生存的機會都很渺然。

更何況是一個毫無準備的人。

更何況這個人早已經被凍成了一塊冰。

溝底傳來了一聲響亮的聲音,如同一塊巨大的冰塊被砸碎時發出的聲音一樣,在深溝邊站立了一會兒,孟昶比繼續朝前走去,走出了大營,又爬上了盤山。

這期間沒人來阻止他,甚至沒人看他。

盤山的深谷裡。

在林間的空地上,孟昶挖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坑,而後將秦風的屍體輕輕地放入坑裡。孟昶站在坑邊想了想,又將那把從軍營裡隨意找來的長刀放進了秦風的手裡,而後在他的身上灑上淺淺的一層泥土。

這裡環境很好,無風無雨,天上飄落的雪花會被凸出的山體所擋,一層泥土就當是給他蓋上了一床薄薄的棉被,這裡更沒有人會來打擾他的長眠,這樣簡單的佈置就已經足夠。

站在坑邊,孟昶朝著秦風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後轉身離開。

他的身後,秦風在長眠,而湖中心的那朵小白花依舊停在清澈的湖面上。

沿著那一條已經走過一次的路,孟昶緩步走下了山,當他的雙腳剛剛接觸到雪原上的積雪時,就聽到了一陣整齊的馬蹄聲,孟昶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現在還能在雪原上聽到馬蹄聲,就只有一種可能,所以他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著那些人的到來。

在離得很遠的地方,吳忘就翻身下馬,一步一步地走到孟昶的面前。

“我去過一次軍營,猜到你可能來這裡。”吳忘的臉上露出的悲傷,他輕輕地說道:“我可不可以去看將軍。”

孟昶搖頭:“打擾他休息不好。”

而後他又問道:“接下來你們準備去哪裡?”

吳忘苦澀的笑了笑,說道:“軍營已經沒了,我和弟兄們商量過,準備穿過帝國回到燕山去。”

“那裡很遠,西北的訊息很快就會傳出去,等到你們回到燕山只怕死得一個都不剩。”孟昶毫不留情地否定了吳忘的想法:“這並不是個好主意。”

“除此之外,我們沒有更好的辦法。”吳忘點點頭,又低下了頭:“我們是軍人,至少曾經是,有些事情做不來。”

孟昶笑了笑,而後問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青城山?”

吳忘點點頭,他的足跡踏遍了整個帝國,青城山他當然很清楚的知道。

孟昶又接著說道:“在它的山腳下,有一個叫做青城的小鎮,你們可以去那裡。青城不大,但周圍的山倒不少,你們很容易就能找到容身之所,不過條件可能差了點。”

“再差也會比西北要好一點。”吳忘的眼前一亮,可是隨後他又黯然地低下了頭:“可惜我們都犯了死罪,戰場脫逃按律當斬,卻那裡只怕不合適。”

“相信我,再沒有比青城更合適你們的地方。”孟昶說:“在那裡十個人裡至少有九個是死罪,剩下的一個也是罪人的後代。那裡就是帝國罪人的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