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鳴啼在耳邊化成一縷無聲的清風,孟昶忽然從船艙中坐起,他想再看一眼那座古怪的小島,再看一眼那座給人帶來無盡恐懼的小島。

可是他的眼睛卻給他帶來更大的恐懼,身體上每個地方都彷彿浸泡在冰冷的寒水中,血液已經凝結,思想在剎那間終止,他的呼吸完全停頓,身體裡每個細胞都發出死亡的徵兆。

不是因為他看到了什麼,相反,他什麼都沒看到。

湖心島所在的地方竟然空空如也,寬闊而平整的湖面上什麼都沒有,孟昶甚至看到了一條魚從湖心島原本的位置上高高躍起,又重重落下,吐出的幾串水泡在空氣中炸開。

他像是見到鬼一樣驚恐地瞪大了雙眼,一句話也說不出,喉嚨裡發現一連串模糊不可辨的聲音。人未必都是怕鬼,有些人甚至比鬼還可怕,孟昶當然也是這樣的人,但是這座湖心島卻給他真真實實的恐懼,他想要逃,逃得越遠越好,他也開始了這麼做。

他將雙手當成的船漿用力地拍打著湖面,此時他已經忘了他是天下盛名的殺手,忘記了他雄渾的真氣,忘記了無論是功夫還是境界都要比其它人高出一大截。他如同一隻喪家之犬,慌張的逃向遠方,直到他再沒有一分力氣。

小船在湖心停了下來,此時他已經完全迷失了方向,也再沒有半分的力氣,但是他的手依舊在清涼的湖水中拔動,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的心靈感覺到一絲安寧,微涼的湖水讓他感受到一絲溫暖。

無論是體力還是精力都已經消耗怠盡,身上和心裡的疲憊已經讓他沒有辦法再支撐下去,孟昶就這樣從在船艙中沉沉的睡去。

當孟昶醒來時,太陽已經照在了他的頭頂。輕揉著朦朧的雙眼和昏沉的腦袋,眼睛不由自主地移向一個方向,卻看到小島依舊安靜的呆在應在的地方,幾隻小鳥從島上飛出又飛回。

但是這個結果已經不重要,恐懼之後這種詭異的現象與游魚眼中的烈日沒什麼分別。在太陽的指引下,孟昶找到了回去的方向,駕著小船飛快地向小鎮駛去。

小鎮依舊如同往日的寧靜,孟昶提著從島上帶回來的東西走進客棧時,就看到一張震驚的臉。

老人正拿著一塊黑漆漆的抹布認真的擦著桌子,那塊抹布看起來似乎比桌子還要髒,老人似乎已經擦了很久,他緊蹙的皺紋裡已經積了一些汗水,但是他擦的桌子卻還是如同屋後積水潭一樣的髒。老人似乎已經累了,一隻手扶著後腰慢慢地站直,另一隻手拿著抹布在額頭上輕輕地擦著汗。

就在這個時候老人看到了從外面走進來的孟昶,如同見到了鬼一樣,身體不斷向後退去直到撞上了客棧最裡處的櫃檯,他驚恐地看著孟昶,伸出顫抖的手指費力的指著,嘴裡發出不明意義的言語。

孟昶不明所以地看著他:“我還沒死。”

只到這幾個字,老人突然放下心來,站直了之後整理好衣服長舒一口氣後看著孟昶:“我還以為見著鬼了。”

他的聲音依舊有些顫抖,轉身從櫃檯裡拿出一面銅鏡,扔到了孟昶的手裡:“你現在的樣子跟鬼沒什麼兩樣。”

銅鏡裡映出的是一張陌生的臉,疲憊的臉上帶著如同死人般的蒼白,頭髮散亂的披著,發角和臉頰上印著幾道血痕,身上的衣服早已經破損,沾著幾絲腐爛的血肉,確實跟鬼沒什麼兩樣。

孟昶頹然的放下銅鏡,衝著老人搖了搖頭:“能活著回來已經不錯了。”

但孟昶的狀態卻很不好,這一點老人看得很清楚,他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手指著孟昶的房間:“看得出來你很不容易,所以你現在一定很想安心的睡一覺,你的房間我已經收拾過,午飯時我會叫你。”

孟昶點了點頭,朝著角落裡的房間走去,經過老人身邊時餘光掃過他的臉,發現他的笑容裡突然多了幾層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