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羅門知道3000條諺語。在一個印刷文字的社會里,有這樣才能的人充其量被人看作是怪人,甚至是自大的討厭鬼。在一個純粹口語的社會里,人們非常看重記憶力,由於沒有書面文字,人的大腦就必須發揮流動圖書館的作用。忘記一些事該怎樣說或怎樣做,對於社會是一件危險的事,也是愚蠢的表現。在印刷文字的文化裡,記住一首詩、一張選單、一條法規或其他大多數東西只是為了有趣,而絕不會被看作是高智商的標誌。

雖然讀這本書的人都瞭解印刷文字和智力之間關係的一般性質,但是,如果你考慮一下你讀這本書時應達到什麼要求,就可能會得出一個更具體的定義。首先,你應該相當長一段時間保持基本不動。如果你做不到這一點(讀這本書或其他書都一樣),那麼在我們的文化裡你就會被認為是運動功能亢進或是不守紀律,至少是有什麼智力缺陷。印刷文字對於我們的身體和大腦都提出了相當苛刻的要求。但是,控制你的身體是最低限度的要求。你還必須學會注意書本上文字的形狀。你必須看穿它們,這樣你才能直接瞭解這些形狀所代表的意思。如果你僅僅專注於文字的形狀,那麼你就是一個讓人不能容忍的低效讀者,會被人當作傻子。如果你已經學會了怎樣不受外觀的干擾去理解意義,那麼你就應該採取一種超然而客觀的態度,這包括你要能夠區分文字的感官愉悅、魅力或奉承語氣(如果有的話)和文字所表達的觀點之間的邏輯。同時,你還必須能夠根據語言的語氣去判斷作者對於所寫內容和讀者的態度。換句話說,你必須知道笑話和觀點之間的區別。在判斷觀點性質的時候,你要同時做幾件事情,包括把判斷推遲到整個觀點完成時做出;把問題記在腦中,直到你已經決定何時、何地或是否能回答它們;用你所有相關的經歷作為現有觀點的反證。你還必須能夠捨棄那些同所涉觀點無關的知識和經歷。在你作這些準備的時候,你必須摒棄原來認為文字具有魔力的看法,更重要的是,你要接受一個抽象的世界,因為這本書裡幾乎沒有什麼片語和句子要求你聯想具體的形象。在鉛字的文化裡,我們可以說某個人不夠聰明,需要給他畫張圖才能幫助他理解。而現在,聰明則意味著我們可以不借助圖畫就可以從容應對一個充滿概念和歸納的領域。

在一個用鉛字表達真理的文化裡,能夠做到這一切甚至更多的話,就構成了智力的基本定義。在後面的兩章中,我想告訴大家,18世紀和19世紀的美國也許是有史以來最以鉛字為中心的文化。在更後面的章節裡,我想證明,在20世紀我們對於真理的看法和對智力的定義隨著新舊媒介的更替發生了很大變化。

但是,我不想過於簡單地看待這個變化。這裡,我想用三點來作個總結,並以此答覆細心的讀者可能已經提出的相反觀點。

第一點是,我從來沒有說過,媒介的變化帶來了人們思想結構或認知能力的變化。確實有人提出過這樣的觀點,或類似的觀點(例如傑羅姆·布魯納、傑克·古迪、沃爾特·翁格、馬歇爾·麥克盧漢、朱利安·傑恩斯和艾瑞克·哈烏洛克1)。我很願意認為他們是對的,但我的觀點不需要我這樣做。所以,我不想證明這樣的可能性,即根據皮亞傑的理論,只有口頭語言的人在智力上不及有書面文字的人,而“電視文化”裡的人比前兩者都表現得智力低下。我的觀點僅僅是說:一種重要的新媒介會改變話語的結構。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