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大域有個小宅子,就在蘇記布莊的後面,平日裡他不在的時候嬌娘幫他打掃,他回去的時候嬌娘正送來飯菜。

嬌娘把菜放在桌上,一盤涼拌黑木耳,一盤清炒白菜,一盤小蔥煎豆腐,一碗筍片蘑菇湯。

如此清淡其實是因為蘇爺只吃素,見不得肉,一見肉就想吐,難怪這麼大的老闆,消瘦成這樣還老是一臉菜青色。

在這大域,青菜豆腐比牛羊肉貴上十倍不止,在沒有農業可言的大域,要搞到點這麼素的東西,該得多難多金貴呀。

明顯今天大老闆食慾不好,搖了搖頭叫嬌娘撤下去,嬌娘只好照辦,邊收邊說:“等您什麼時候想吃了吩咐一聲,再重新做新的。”

蘇爺點了點頭,他可是大老闆,雖說吃的清淡,可是也不能太委屈自己了,他從來不吃回鍋的東西,只吃新鮮的。他知道嬌娘說的好聽,心底可是在埋怨又浪費了多少多少錢。

桌上還放著一盤五色糕點,嬌娘倒上一杯熱茶,蘇爺就著熱茶,吃了一小塊糕點。

“六年了,她長大了。”蘇爺喃喃的道,根本沒感覺自己說話的口氣像一個垂垂老者。嬌娘一愣,不解。但蘇爺也沒解釋,揮揮手叫她下去。

這個時候的嬌娘還沒有見到王珍,也還不知道六王府裡發生的事兒,更沒有料到自己的老闆,之前對搭救客棧裡落難女子根本不敢興趣的蘇爺,與那個落難女子王珍,已經有過兩面之緣了。

蘇爺手拿著糕點在嘴巴跟前停頓了一會,另一隻手在桌子上無意識的慢慢敲打,思緒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蘇爺曾經在大政國都靖城的李府待過很長一段時間,靖城李府即是丞相府,他是丞相府的二少爺。

那時候他姓李,不過他還是喜歡蘇爺這個稱呼,而他的出身也沒什麼可炫耀的,名為二少爺,實際卻連下人都不如,還是一個連生身父親都懷疑他的“野種”。

他的母親是個風塵女子。。。就是妓女,生的也算漂亮,二八年華的時候也香車寶馬了一陣,後來年紀漸大,有了頹敗之勢,不知怎麼和他爹,也就是日後的丞相大人春風一度一把,後來直接挺著肚子上門說有了種。

可是一個妓女的話誰信呀,他爹是朝廷貴胄,還娶了名門之女為妻,實在犯不著為了一個妓女做有損體面的事,可是一想,萬一要是肚子裡真是自己的種呢?就派人去查,果然那段時間,他娘都沒有客人。這下。。。他爹犯難了,只好哄著等把孩子生了下來,留下孩子,塞了幾個錢,就把孩子的娘趕走了。

蘇爺的娘是慣在風月場上打滾的人了,這回卻利令智昏吃了個大虧,原本她們妓女接客,事後都要喝藥的,否者那些妓女一個個挺著肚子上門找孩子的爹,那還誰敢出來玩,還不亂套了啊。

可是蘇爺的娘留了個心眼,想為自己找個出路,就尋思上了心,在那夜春風一度之後,偷偷的沒喝藥,還裝病了一個月沒接客,一個月之後居然被她估摸著了,真的有了。

以為這何其幸運?其實她們做這一行的,對女人的事情清楚著呢,哪幾天容易懷上,哪幾天懷不上,心裡都有底,所以那一夜看似無意,其實有心啊。只是她沒想到溫文爾雅的李大人,居然這麼狠心,要小不要大,哄著把孩子生下來,就馬上趕她走了。

後來,有人說那個倒黴女人思子成病,死了;也有人說她拿著那筆錢遠走高飛了,總之,蘇爺是沒見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