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暖玉抬眼,看了看對面笑著的徐氏。

眼瞧著是和原主差不多的年紀,削肩膀,欣長身量,鵝蛋臉,長著一雙顧盼生輝的眼睛,眉毛是月稜眉,眉尖與眉梢都畫得尖尖的。

聽徐氏叫自己三嫂,沈暖玉便知道是奶奶輩中,四,五,六奶奶裡的一個。

是哪一個呢?

“五嬸孃,我讓你留的梅飲子你給我留了麼?”

高宜嬌給了沈暖玉答案。

五奶奶徐氏,是臨出門前,馨香特意提的那位不好相處的。

沈暖玉就不禁又看了她一眼,抬眼之際,發現那徐氏也在看她。

“留了,留了,嬌姐兒特意說的,嬸孃記著呢。”徐氏笑著朝高宜嬌招手,示意她過去。

高宜嬌攥著沈暖玉的手,搖搖頭不肯去,頭上簪著的珍珠小墜搖得嘩啦啦響。

徐氏便佯裝生氣的樣子,搖搖頭無奈的道:“有了孃親,就忘了嬸孃了。”

說著,旁邊的人都跟著笑了,徐氏便轉身引幾人進裡屋。

這裡屋大致有四十平米那麼大,南北隔開,南面是臨窗大炕,炕上放著一張紫檀木雕花的桌兒。

高老太太歪靠在金絲緞靠背上,身前左右,下面腳凳上,繡墩上圍坐著十來個人,清一色的女眷。

其中有個戴金絲䯼髻,穿沉香色對襟紗衫,長形臉,中等身材,臉上滿是和氣的中年女人手裡正託著一幅字帖,點頭欣賞著,幾個未出閣姑娘打扮的少女也探頭去看那字帖。

老太太笑問:“老三媳婦,這壽字寫的如何?”

手裡託著字帖的三太太便笑說:“能入母親眼的,自然是極好的,母親就快揭了謎底,告訴我們這是誰寫的吧。”

旁邊幾個姑娘也跟著催促:“祖母就快說吧!”

韓太太在門口適時笑著插嘴道:“你們這欣賞什麼呢,讓我也瞧瞧罷。”

眾人順著聲音瞧去,這才都站起來相請。

互相推託了一回,韓太太就挨著二太太坐了下。

因高宜嬌還攥著沈暖玉的手,沈暖玉便站在高老太太旁邊。

一眾人又繼續討論起那寫了百壽的字帖。

有位戴銀絲䯼髻,長相甜美的媳婦笑著猜說:“這不會就是三伯母寫的吧,祖母在這裡逗我們。”

挨著她坐的一位瓜子臉的姑娘說:“三伯母給祖母抄的是《華南經》!”

“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誰寫的呢,要不是壽圖,我討了去當字帖臨摹了。”三太太笑著,她本身也是極擅長寫字的。從六七歲就開始練字,現如今已經練了盡四十年了,書法自然是了得的。就原主沈暖玉字寫的再好,也是不及她的吧。

“原以為你老實,現如今竟也變得油嘴滑舌了。”高老太太拿手指三太太笑說。

眾人說笑之際,一直未發言的二太太,也就是原主的婆婆深深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沈暖玉。

眼神很嚴厲,看的沈暖玉尤其不舒服,只能頷首低眉以對。

自來婆婆與兒媳便是天敵,相處得好的,有,但極少。從這一個眼神,沈暖玉便有自知之明瞭,以後在這婆婆面前,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了。

“母親,我給你取梅飲子去。”這時高宜嬌拽了拽沈暖玉的衣角。

沈暖玉點了點頭,她想的是先看一看這梅飲子到底是什麼。

高老太太一回頭,見沈暖玉在她旁邊站著,打量了一番,慈祥得笑了,往炕裡湊了湊,招呼她道:“來,涵哥兒媳婦,坐我這。”

這是她目前表現得還可以了。

沈暖玉便含笑應了,在坐之前,看了看二太太,是徵求意見的意思。

二太太把眼風掃到了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