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絮飛一怔,面上表情好似牙疼:“你怎麼每次都這樣,還沒開戰就先說喪氣話。”

“因為有人告訴我,每一位名將的誕生,腳下都鋪陳著累累白骨。只有知道戰爭帶來的傷害,才能從心底去正視它。”蘇雷目眺遠方,露出懷念之色:“戰爭從來不可避免,一時的征戰是為了長久的和平。無需畏懼、也無需狂妄。”

“草”雲絮飛面容扭曲,“又是那個沈眉說的?我說真有這麼個人嗎?天元一地能上戰場的女將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我怎麼就沒聽說過有這麼一人?”

“也許是身份被隱瞞了。”蘇雷搖搖頭,“她身上的謎團很多,我們相處的時間也不長。那時我也瞞了她,沒說自己的真名。自家心虛,好些事當時也就沒注意。現在細想想,奇怪的地方確實很多。但她有很多話說的都很對。絮飛,我們這一次面對的,是同處祺地的子民。兵刃相向的敵人有可能就是你的遠親。昨日兄弟手足,今朝短兵相接。你不覺得,我們可以利用這些做點什麼嗎?”

雲絮飛眼睛一亮:“你是說,亂他們的軍心?”

蘇雷微微點頭:“攻城為下,攻心為上。我也不想有太多傷亡。畢竟消耗掉的是祺地的實力。雖說何雁和馮淡裕答應了按兵不動。時間一久誰又知道他們會怎麼想。想要攻心,就需先打掉對方計程車氣。現在我們在暗,他們在明。以雷霆之勢先聲奪人,打得他們心生懼意。那時再用一地之情攻克軍心。便能事半功倍。”

“說得好”蔣世紹欣慰的走過來,神采奕奕,抱拳行禮:“稟報主帥,眾將領已在帥帳集整完畢。只等將軍。”

“好”蘇雷轉身,領先一步前往:“一齊去商量一下這仗該怎麼打吧。”

將領們在商議軍情。下層計程車兵們則是一片有條不紊的忙著拆房子整裝。軍醫營帳屬於後勤輜重,在大軍的後方。出發時間沒那麼趕,收拾的東西卻很多。藥材什麼的前幾天已經打包完畢,現在收拾的多是個人用品。殷如行最近在學縫豬皮。沈功善覺得她力氣小,心細手巧。正骨接骨的暫時不忙,先學會縫製傷口比較有效率。用他私下裡的話來說:“畢竟你會女紅嘛,縫人皮和縫衣服也差不多。針腳整齊就好。”

再有就是外傷口的包紮訓練。偏偏這半個月沒有士兵受傷,目前還處於紙上談兵階段。

殷如行因為改裝的關係,行李比其它人要麻煩許多。她縫製了一個雙肩揹包,肩帶加寬加厚,裡層墊了棉花。胸前可用布條繫住。類似簡易登山包,行走時可解放雙手。忙碌兩天也算搞定了。營房已經全部拆掉,整根的木料堆上輜重車另作他用。

最後一晚,大家睡的都是帳篷。這是她最後一次享受單人宿舍。出發後,她將和守知共同使用一個帳篷。趁此機會,殷如行打了一盆熱水,在沈功善的掩護下,一個人在漆黑的帳篷裡偷偷擦身。

提心吊膽的擦完,動作迅速的將白布再度裹好。剛穿了一半中衣,門簾便微微一動。眼睛一眨之下帳篷裡已是多了一個人。

殷如行一驚,死命捂住自己的嘴。若是叫起來,她比不速之客更倒黴。好在她很快認出了來人,竟然是蘇雷。

“嚇死我了”她心有餘悸的拍著胸口,“怎麼這個時候過來?”

蘇雷看見她身上裹了一半的白布,嗅嗅空中的水汽,皺起眉頭:“你在洗澡?”

“不不不,當然不是。”殷如行連忙解釋,“我擦了一下身。明天大軍就要開拔了,誰還在這時候洗澡啊。”

蘇雷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你還知道明天要拔營啊?你去外頭看看有多少人就這麼在裡頭擦身,這要進來一個人你怎麼辦”

殷如行一邊快手快腳的穿好衣服,一邊氣弱的反駁:“我讓沈大夫幫我在外面看著的。”

蘇雷更加沒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