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臉上卻依舊是和藹可親,只是二人索性都閉上了嘴巴,誰也沒有搭誰的話。

這一等,居然是小半時辰,那大同知府,才渾身冷汗的出來,這位知府大人,人很清瘦,骨瘦如柴,其實年紀並不大,可是顯得並不年輕,鬢間依稀可看到白髮,抿著嘴,眼神有些飄忽,整個人顯得很是失落。

尤其是他出來的時候,顯得有些冒失,居然差點和王安撞了個滿懷,等到抬起眼看到王安,只是咕噥了幾句,連郝風樓都沒聽清他說什麼,料來也就是一些抱歉的話,卻聲音放的很低,然後孤零零的去了。

王安忍不住道:“這大同,多半是出事了。”

郝風樓沒有理他,進了暖閣。

暖閣裡,朱棣手肘撐在御案,雙手按著太陽穴,並沒有去看郝風樓,不過聽到郝風樓的腳步,卻是聲音略帶沙啞的道:“郝風樓,你坐下說話。”

郝風樓面前就有個錦墩,想來是方才那大同知府坐的,他欠身坐下,道:“陛下今日似有不悅。”

朱棣淡淡道:“是啊,邊鎮不穩,下西洋的事,又是刻不容緩,嗯……朕已經不能再把精力放在交趾了,交趾必須要長治久安,絕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郝風樓吁了口氣,原本他清楚,土司制未必合天子的胃口,對於掌控欲極強的朱棣來說,若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是斷然不會下定決心的。

所以固然郝風樓提出來的土司制,固然有再多好處,郝風樓也明白,這件事可能最後懸而不決。

可是郝風樓想不到,曙光終於來了。

雖然郝風樓並不希望,朝廷多事,可是他立即明白,邊鎮那兒,一定是出了什麼事,這就意味著,天子的注意力,將會更多的看向北方,此時對天子來說,後院著火是絕不容忍的,既然如此,那麼就必須安撫住內部。

郝風樓淡淡道:“陛下,卻不知出了什麼事?”

朱棣冷冷一笑,道:“上月的時候,草原那兒,出了蝗災,死了不少牛羊,這不是快入冬了麼?那些韃子熬不過冬,少不得鋌而走險,所以近來,都在蠢蠢欲動。”

郝風樓不由苦笑:“以父皇之能,想來,他們未必敢動手。”

朱棣撇撇嘴:“這是當然,不過今時不同往日,這些人,朕已經很久沒有收拾過了,在他們的心裡呢,怕是已經忘了這做賊,就要捱打的道理。其實外患不足為懼,這內憂才是關鍵,大同知府此番回來,是來告御狀的,所告之人,乃是中軍都督僉事,鎮守大同的大同指揮使徐膺緒。”

郝風樓一聽,才是真正明白了,這個中軍都督僉事不是別人,乃是徐皇后的親兄弟,也就是徐輝祖的弟弟。

這位仁兄其實並不出名,不過好歹也是皇親國戚,朱棣登基之後,對這個小舅子也算不錯,中軍都督僉事,是中軍都督的佐官,在軍中的權柄不小,又是兼任大同指揮,提調數萬兵馬,也算是讓他獨當一面。

現在大同知府跑來告狀,郝風樓不必去問,就知道肯定是非同小可,那大同知府又不是傻子,豈會不知這位徐小舅子的身份,不是逼得實在沒有了辦法,人家不要命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位仁兄犯大事了,那大同知府覺得這蓋子捂不住,若是包庇,可能自己也要栽進去,所以索性拼了性命,來告一狀,即便是宮中包庇這位仁兄,可是天子若是因為他盡忠直言而懲處他,朝中也必定會有人為他求情。

郝風樓抿抿嘴,沒有追問下去,那姓徐的跟他有個屁的關係,眼下最緊要的,還是交趾的問題。

這時聽朱棣道:“旨意,朕已擬好了,內閣那邊,如今也無人反對,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朕會令你父親立即擬定出一個章程,將這交趾的豪門大戶人家的底細統統報上來,到時朝廷再分封土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