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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府的大門在雪地上投下了一片陰影,揹著門站著一個門房,縮手縮腳的跳了兩下,又停了下來,搓搓手呵了一口氣。
這天氣冷,給的木炭卻比原先要少些,往年還能圍著炭火盆子取暖,今年聽人說,大奶奶嫌開支大了,纏著讓老夫人將門房這邊木炭的供應減去了一半,害得他們白天都不敢用木炭,只能自己砍些木柴來生火,木柴燒完了便只能自己在臺階上跺跺腳了。
見著兩輛馬車越來越近,門房敲了敲大門:“大老爺回來了,後邊還跟了輛馬車,彷彿是楊府的呢。”
門後探出了一個腦袋來,瞅了瞅那兩輛馬車,“喲”了一聲:“可真是。”一個瘦津津的身子飛快的跑了出來,到了馬車邊上,殷勤的打起了門簾:“大老爺,大奶奶。”
駱大奶奶沉著一張臉下了車,方才在路上,駱大老爺一直在埋怨她不該應承著讓楊寶柱帶著嘉懋來認錯:“寶柱還不打緊,是咱們外甥,可那位容大少爺是楊老夫人的外孫,聽說看得很是要緊,你怎麼也由著他跟來了?”
“本來就是他自己要來的。”駱大奶奶憤憤不平,想著嘉懋在堂屋裡頂撞自己更是心中有氣:“你沒見他那張揚的樣兒!竟然用手指著我說話!”駱大奶奶雖然出生商賈之家,可自小也是嬌養著的,帶著豐厚的嫁妝到了駱家,誰對她不是一副笑臉兒,曲意奉承?可今日忽然躥出一個小毛娃子,一點都沒有畏懼,對她兇巴巴的,駱大奶奶這股子氣,無論如何也是壓不下的。
“我還有事情要求著楊老夫人呢!”駱大老爺見著駱大奶奶不通氣,心中也惱火,他做了兩年的推官了,總想著能調了去做縣令,雖然都是正七品的官,可縣令掌管一方鄉土,總比看別人眼色要強。再說縣令比起推官來說,更容易出政績,幾年考核優等,那就穩穩的往上邊走了。
放在他曾祖父那一代,駱家還不至於這般沒骨氣的,可歷經祖父父親兩代以後,駱大老爺便絕望的發現,他已經淪落到要去巴結討好別人了。駱家過好日子的時候他沒遇著,現在全靠他在苦苦支撐,他勉強算是靠著祖蔭在廣陵府裡謀了個正九品的的知事,捱了這麼幾年才升到推官,二弟三弟一直在書院裡唸書,準備走科舉,可到現在兩人還沒有一個考中了舉人的,這駱家要重新興旺發達,還得等到什麼時候!
唯一的依靠,只能是嫁入楊府的妹妹了,可自己這個“賢妻”,竟然在去人家府上拜年的時候,把人家的少爺帶回府來,要他們親自來道歉!駱大老爺心裡頭有些惴惴不安,還不知道自己今年能不能調出去做知縣,這事兒還不知道會不會黃。
兩人在車上吵鬧,駱相琿與駱相鈺見著父母吵架,兩人驚駭得說不出話來,縮到了馬車角落裡邊,睜大了眼睛,一直到馬車停下,這才緩過神來。見著外邊打門簾的婆子,駱相鈺急急忙忙的撲到了門口,下了馬車以後,不敢再緊緊跟著駱大奶奶,只敢在她後邊三步之遠,揪住黃媽媽的衣角不放。
駱老夫人在前堂坐著,微微的打著盹。她午後睡了一陣子,因為想著駱大老爺去楊府拜年的這件事兒,心裡頭便有些不踏實,也不知道楊家究竟會怎麼說,一心巴望著駱大老爺快回來——做縣太爺的母親,與做推官的母親,自然要選前者。
忽然間似乎刮過一陣寒風,駱老夫人猛然睜開了眼睛,就見一行人踢踢踏踏的走了進來,走在前邊的,是駱大老爺與駱大奶奶,後邊跟著似乎有幾個孩子。駱老夫人眯了眯眼睛,便見著了自己的外孫楊寶柱。
“寶柱,你怎麼來了?”駱老夫人眼睛一亮,趕緊朝他招手,雖然心裡頭還是自家孫子金貴,可畢竟楊寶柱不經常來,再說現在還要求著楊家,自然對他擺出了一副最最心疼的臉色來。
楊寶柱走到了駱老夫人身邊,走上前去挽住了駱老夫人的胳膊,撒嬌似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