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該去那邊。”

“不,你騙得了他們卻騙不了我。”女記者搖著頭,低聲道,“這裡犧牲的全都是保安總團的將士,不是中央軍。”

徐十九扔下菸蒂,轉身就走。

女記者跟了上來,接著問道:“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軍人。”徐十九停下腳步,回頭答道,“我的名字叫做中**人。”

“我知道你是軍人。”女記者跺了跺腳,嬌嗔著道,“我想問的是,你的尊姓大名。”

“我姓中名國,字軍人,中**人。”徐十九很嚴肅地回答,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次女記者沒有再跟上,因為她已經看出來,徐十九根本不願意接受採訪,她衝著徐十九的背影喊道:“我叫葉茹雪,是密勒氏評論報的戰地記者,我們以後還會再見面的,到時候請你一定要接受我的專訪,好嗎?”

徐十九沒有回頭,淡然道:“我想我們以後不會再見面了。”

“為什麼?”葉茹雪聞言愕然,一下子沒聽明白徐十九的言外之意。

“因為那時我早就已經戰死了,亂世之中的軍人……是沒有以後的。”徐十九轉身對著女記者淡淡一笑,然後彎腰鑽進了卡車的副駕駛。

車門關上,引擎發動,在低沉的轟鳴聲中很快就開遠了,只留下那個名叫葉茹雪的女記者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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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十九將戰死的五百多弟兄拉到上海西郊,由於時間緊,根本來不及給每個弟兄一一修墳,而且不少官兵的遺體已經殘缺不全,要想一一整理清楚根本就不可能,不得已,徐十九隻得下令挖個大坑將所有遺體埋在一起。

埋完遺體返回駐地時,已經是傍晚。

天就快黑了,駐地操場上卻是人聲鼎沸,幾十個青年學生正聚集在升旗臺下,聽著一個青年學生站在升旗臺上慷慨激昂地發表演講,這個青年學生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從南苑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學生兵——舒同文。

徐十九的眉頭霎時便蹙緊了,這小子怎麼還沒走?

升旗臺上的舒同文卻沒有發現徐十九的到來,拳頭緊握仍在聲嘶力竭地吶喊:“有個長官曾經對我說,我們學生是國家的未來,是民族是希望,我們的任務是好好讀書,等將來抗戰勝利了再好好建設國家,將中國建設成一個強盛國度。

那個長官還說,打仗,保家衛國是他們軍人的職責。

可我要說的是,軍人也不是生來就是軍人,他們也是從一個個學生、工人、農民兄弟進化而成的,中央軍校的學生也是學生,憑什麼他們可以當兵,我們就不能當兵?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們也有保家衛國的權利!”

升旗臺下的數十學生便紛紛跟著吶喊起來,一張張稚氣未脫的臉上滿是為國分憂、慷慨赴死的激昂之色,年輕人大抵都是這樣,他們的世界觀簡單而又純粹,他們樂觀激進,他們藐視一切苦與難,他們相信自己可以戰勝一切!

徐十九卻堅決反對將學生送上戰場,他認為這是犯罪。

“刀疤!”徐十九鐵青著臉大吼,“你他孃的給老子滾出來!”

學生們的吶喊聲嘎然而止,所有人紛紛側頭望了過來,舒同文也跳下升旗臺,毫無畏懼地向徐十九迎了上來,不過刀疤的身影已經搶在他前面連滾帶爬衝到徐十九跟前,又扶了扶頭上的德式鋼盔,大聲應道:“有!”

徐十九一指舒同文和那群學生,喝道:“誰讓你把他們放進來的?”

“這個……”刀疤的臉便垮在了那裡,有心解釋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徐十九悶哼一聲,正要下令將這些學生轟出駐地,身後忽然響起了一個溫柔的聲音:“阿九,是我把他們留下來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