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員、護士或者醫生便紛紛衝進堅固的水泥大樓躲避,架設在樓頂天台的高射機槍也猛烈地響起,遂即六架塗著膏藥徽標的日軍飛機便出現在了復旦大學的校園上空。

不過徐十九一眼便認出來,那是六架俯衝轟炸機,看它們的飛行高度,徐十九就知道它們絕對不是衝著復旦大學來的,它們多半是去轟炸杭州莧橋機場的。

不過讓徐十九感到吃驚的,是面前匆匆經過的那些個受傷警察。

在淞滬會戰正式打響之後,擔綱主攻的始終是中央軍,上海保安總團雖然也有參戰,卻都只是輔助作戰,獨立十九大隊只是特例,至於警察總隊,更是隻負責各個街區的治安,並沒有直接參戰,怎麼會出現這麼多的受傷警察?

徐十九攔下一個柱著柺杖的警察,問:“兄弟,你們警察總隊也參戰了?”

“可不是咋的?”那警察搖頭苦笑道,“昨天凌晨小日本在張華濱大舉登陸,然後就向水電公司發起猛攻,當時水電公司就我們一個排,弟兄們幾乎全拼光了,不過守張華濱火車站的三排比我們排還慘,我們排好歹還活了幾個,他們排一個都沒活下來。”

“張華濱火車站?”徐十九後背的汗毛霎時倒豎起來,日軍真的大舉登陸了,而且還是從張華濱火車站登陸?

當下徐十九又問那警察:“兄弟,現在幾號了?”

警察想了片刻,回答道:“今天好像是24號吧。”

“謝了,兄弟。”徐十九向那警察道了一聲謝,轉身就走,日軍已經大舉登陸,他得趕緊回部隊去,跟弟兄們呆在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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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外面吃早餐的二瓜聽到警報響便趕緊往回跑,然而等他氣喘吁吁地跑回病房時,卻發現大隊長已經不見了,房間裡卻多了個漂亮女護士,還沒說話二瓜的臉就先紅了,問:“請請請問,見見沒見著我們們們大大大隊長?”

看到二瓜又憨又害羞的樣子,小鳳一下就想起了鄉下老家的弟弟憨娃,當時就樂了,學著他的語調打趣道:“你你你你,你們大大大,大隊長是是是,是誰?”

“我們大隊長,就是我們大隊長。”二瓜低垂著頭,越發的侷促了。

小鳳便不忍再打趣他,柔聲說道:“我也正找呢,這會不知道跑哪去了。”

“跑?”二瓜聞言先是一愣,遂即大喜過望道,“我們大隊長他醒過來了?”

“對呀,他剛剛才醒過來的,結果轉眼就不知道跑哪了。”小鳳話音未落,二瓜早已經衝出了房間,小鳳便急了,喊道,“哎你上哪去,當心飛機!”

二瓜衝小鳳揮了揮手,很快就在病房門外跑得沒了蹤影。

二瓜這是急著通知俞佳兮去了,徐十九送進江灣野戰醫院後,俞佳兮再三叮囑過,若是徐十九醒了,讓他第一時間通知她,二瓜跟俞佳兮接觸雖然不多,卻也看得出來俞醫生是個極好的姑娘,也是真的關心大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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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十九匆匆走出來時,一輛電車剛剛停靠校門外的車站。

天上不時有日機呼嘯而過,刺耳的防空警報又響個不停,等車的市民難免害怕,不過復旦大學門口的那兩個衛兵給了他們勇氣,倒也沒有發生騷亂,一個個忍著心中恐懼,卻依然排著隊,有條不絮地等待上車。

就在這時候,兩個拖著大皮箱的年輕人從遠處飛奔而來。

那兩個年輕人穿著西裝,打著領帶,還留著分頭,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看他們行色匆匆的樣子,原本多半是從日租界避到江灣,現在日軍大舉登陸,江灣不安全,卻又要匆匆躲回公共租界去,這電車就是開往公共租界的。

兩個年輕人蠻不講理,舉著皮箱就往佇列中擠,結果把一個頭上、腿上均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