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色米狀花朵發出不可思議濃香,曬了一個下午,熱氣把花香蒸得更高更遠,無處不在。

乃娟只覺迷惘。

她伏在駕駛盤上一會,耳朵有理智之音低聲說:「吳乃娟,走吧,也許他已經搬走,現在是祖孫三代一家八口住在這裡。」

再不走,她才要看心理醫生。

正想把車子掉頭,屋內忽然開亮了燈。

乃娟忐忑。

她看到他的身影從書房走到客廳,拿了一迭報紙,又回到書房。

接著,簾子拉攏,只餘奶黃色燈光。

他仍在本市,他尚未離開。

他一個人在家,沒有女伴。

乃娟緩緩駕車離去。

在進市區的紅綠燈前停下,一側頭,發覺旁邊停著一輛跑車,司機正探頭看她。

接觸到她的目光,又不好意思地避開。

乃娟驀然想起,原來自己有偷窺的毛病,啊,先是靜靜在一旁看看利家亮,然後,又輪到李至中。

她一額都是冷汗,這不是心理變態嗎?

紅燈已過,身後汽車都響號催她,乃娟這才醒覺,匆匆把車開走。

她心境久久不能平復。

但是,第二天還是得起來如常工作生活。

利家亮打電話來,「乃娟,我在醫院工作,今日稍後才見面。」

乃娟反而鬆口氣,她並沒打算接受這種密不通風式追求。

她約馬禮文喝茶。

「只我們兩人,有甚麼事嗎?」

「沒事不能吃舨?就今日中午可好?」

「我來接你。」

這是馬禮文的優點,沒有企圖,他亦願照顧女性。

乃娟知道有些男人,深夜答應主人送客,車子駛到一半,居然好意思說:「某小姐,你在此地下車可好?很容易叫計程車。」

所以,乃娟賺到薪水,頭一件事,便是買車,凡事不求人,不傷和氣。

馬禮文是個聰明人,接到乃娟便問:「是碧好叫你與我談判?」

乃娟笑而不語。

「兩夫妻需叫旁人傳話,關係已經危殆。」

「馬先生,我不算旁人。」

「是,乃娟,你像我家好姐妹。」

「馬兄,你應把碧好放首位。」

馬禮文嘆口氣,「乃娟,我在碧好面前,一直都是趴著爬,你沒看見嗎?」

乃娟不出聲。

「我已貼地,她還不滿足,每一個人都有底線,我不能不照顧子女,一定與前妻有接觸,非出錢出力不可,她若不能接受,我也沒有辦法。」

乃娟苦笑。

「乃娟,碧好換了是你,一定能夠包容瞭解,那麼,我也會更加感恩。」

乃娟輕輕說:「我才不會搭上有前妻有孩子的男人。」

馬禮文啼笑皆非。

「失去碧好,你可以生活?」

「我一直有工作。」

「碧好是賢內助,替你拉許多關係。」

「這是事實,我一直感激她。」

「多遷就她一點,你已經有一任前妻,夠了,無論經濟上或是感情上,你都負擔不起第二次。」

「你說得對。

他們買了麥記漢堡咖啡在車上吃。

馬禮文發牢騷:「做人真煩。」

乃娟嗤一聲笑出來,「你得化繁為簡呀。」

馬禮文深深嘆口氣,「孩子們已經在外國寄宿,不過假期返來而已。」

「你倆多久沒度假了?」

「這種額外開銷,又需碧好開支票,可省即省。」

「她並不吝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