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鄭榮也只得先穩定住夥計的心情再考慮怎麼處理了。

…………

酉時三刻。

哈姆德在鄭榮的帶領之下火急火燎地往回趕,恨不得把胳膊當翅膀使或者四肢並用。隨行的還有山河府的周巡捕——雖然他今日來的主要任務還是追蹤梨園刺客的線索,但眼下居然另起了一樁命案,周晏玄不免將其與刺客聯絡到了一起,再者說命案無論大小都是他的分內之事。不過他也知道程昭國是個不頂事的,便沒有立刻聲張,準備檢查完現場之後再做決斷。

腳底下安了彈簧的哈姆德走過一個轉角,幾乎把一個拄著拐的老頭給撞翻過去,但他現在哪裡有心情顧得上這個?還是當徒弟的鄭榮給對方攙扶起來連連抱歉。

而等到三人趕到哈姆德房間時,又見變數的鄭榮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表情來應對了,頭皮像過電一樣發麻——剛離開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和自己一起目擊第一現場的夥計也橫倒在地上,早已沒了生氣。而整個房間也變得異常狼藉,存放起來的貨物被翻得亂七八糟,不少空盒被隨手扔的到處都是。

“這……這是怎麼回事?”鄭榮不斷劃拉著自己的頭髮,屋內的一切都讓他更加難以理解,聲音發抖:“明明剛才只有巴揚和朱力赤死了啊,怎麼他又……”

“鑑於目前的狀況,其實你是第一嫌疑人的可能性很大。”鄭榮還杵在那愣神,面色凝重的周晏玄便已經將床下的兩具屍體拖了出來擺在一塊兒驗屍:“不過如果你所言都是真的,那就是又有人來過了。”

忽然聽得“砰”地一聲巨響,卻是貨物失主在大發雷霆,暴怒的胡商毫無公德心地對著屋內設施拳打腳踢,將櫃門都砸出個洞來。

“這些王八犢子……”哈姆德氣得哼哼:“敢卷老子的貨!等老子抓到他們一定給他們千刀萬剮!”

“咳咳……我可是朝廷的官差。”周晏玄也知道無能狂怒的哈姆德只是發洩而已,沒有再追究對方的意思。

“你剛才過來的時候,只有銅箱裡的寶鼎丟了,其它物品都還原封不動?”宣洩了一會兒,哈姆德也終於恢復了些理智,詢問徒弟道。

這對實際上離心離德各懷鬼胎的師徒問答了半天,哈姆德最後還是長嘆了一口氣,咬牙道:“虧我還自作聰明的準備了一真一假兩座鼎當幌子,卻沒想到這群混蛋玩的夠大啊……真敢在銜陽客棧裡下手。”

鄭榮聞言還跟著附和了片刻師父英明、盜賊無恥,直到他反應過來之後不由得一陣目眩,幾欲昏倒——敢情自己費了這麼大力氣搞了一出移花接木,結果卻是拿個假的換了個假的?

就在此時,周晏玄終於起身:“兩起兇案相距約有半個時辰左右,這兩個人是一塊死的,時間在前。被捅穿咽喉的死者脖頸處被勾下來一塊肉,應當是武器上有倒刺,而顱骨被從側面擊穿的死者則沒有這樣大面積開放的傷口。殺人者出手果斷狠辣,兩人幾乎毫無反應,有可能是二對二在瞬間完成了殺人舉動,但如果兇手只有一個,那應該是罕見的可以左右開弓的高手,使用的應該是錐刺這樣的銳器;而後面死亡的這一個……雖然也是為尖利武器所殺,但傷口的大小和深度都有些區別,是四稜刺造成的貫穿傷致死,且從其瞳孔擴散程度與驚恐的神情來看,應該是對死亡有所感知。但是否存在同一兇手返回兇案現場並使用了三把完全不同的武器所致還不能確鑿地判定。”

“最後的死者死亡沒有多久,考慮到這位鄭兄弟往返於此處與宴會地點的時間,第二起兇殺應該不可能是他賊喊捉賊——那麼兇手還沒有跑太遠,至少他們捲走了哈姆德老闆那麼些東西是不太方便帶著的。”周巡捕的右手按在腰間的刀柄上,嚴肅道:“你們兩位都跟我來。”

…………

酉時……初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