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澤,你再不醒來,我就自己一個人回去,過段日子就把你忘了,然後帶著你的錢嫁給別人,這輩子都不會記得你……”

薛彤聲音含糊不清,她不敢隨意挪動龍澤,蹲久了便癱坐在他旁邊,拿起毛巾擦掉自己的鼻涕眼淚,緊緊抓住他的手,在他身邊絮絮叨叨:

“澤,記不記得你第一次帶我去海邊,幫我在海底撈了好多貝殼,以後你再幫我撈好不好?不知道你能不能撈到有珍珠的貝殼,我想要天然珍珠,我要你親手撈的,你說過我要什麼你都會給我,說了的話不能食言,不然我會討厭你一輩子。”

“我想玩你的尾巴,你醒過來好不好?別人都沒有尾巴,以後我到哪裡去找像你這樣的人,你這個人怎麼一點責任感都沒有……”

……

薛彤全身癱軟無力,她不知道除了跟他說話,還能怎樣幫到龍澤;她不知道藥箱放在哪裡,這世上的藥對他是否有用;她一刻都不想離開他。薛彤用毛巾給他擦臉,時不時輕輕晃動龍澤的腦袋,探一下他的鼻息,龍澤的手還是溫熱的,握在手中像是自己的救贖。薛彤一直注意龍澤的動靜,不知過了多久,看到他睫毛微動,心上一陣欣喜,低聲喚他,“澤,醒一醒。”

龍澤依然沒醒,但眉頭微微蹙起。

薛彤鍥而不捨,繼續跟他說話,龍澤以前也受過很重的傷,都可以自我恢復,只要他能挺過危險時刻,身上的傷就能慢慢癒合,薛彤會給他喂一點水,大部分從他嘴角流了出來,淌在地面和灰塵鮮血混在一起。

她在龍澤的身旁不斷呼喚他的名字,聲聲哽咽,寬敞的大廳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宛如鴞鳥啼叫,太陽在頭頂緩緩移動,薛彤的聲音越來越小,嗚咽像是山野的鬼泣。

在她力竭聲嘶之際,趴在地面的龍澤一隻手動了動,嘴唇中發出幾不可聞的聲音。

薛彤欣喜,趴在地上,“澤,你是不是醒了?”

“薛彤……”龍澤眼皮微動,想睜開卻覺得眼皮有千斤重。

“我在這裡,一直都在這裡。”薛彤聲音嘶啞。

龍澤睜開很小的眼縫,只能看見朦朧的人影,“別吵了……”

“你可以撐過去的是不是?”薛彤將他的手抓得更緊。

龍澤氣息微弱,斷斷續續道:“你別吵了……跟鬼叫一樣……”

薛彤僵硬地破涕一笑,“你總算醒了,我好怕……”

“薛彤,”龍澤說得很輕,“你在這裡就好,我會撐下去。”

龍澤身體虛弱,蔫蔫的模樣,不一會又睡過去,薛彤知道他短時間內不能移動,將他附近的碎渣清理到一旁,又跑回套房拿了些必備品在旁邊守著。

上方的玻璃穹頂正中間被炸破一大塊,由於架了鋼構,其他地方並未坍塌,夜幕降臨,頭頂的藍色天幕上繁星滿天,像是熠熠生輝的寶石嵌在深藍色的絲絨之上,龍澤已經醒了,仍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薛彤鋪了兩床被子在地毯上,側著身子躺在他旁邊,用手指在他臉上一筆一劃勾勒,像是畫家用心勾勒筆下的作品,用再多時間也不厭不煩。

龍澤有氣無力,“你摸了很久了,歇一會吧。”

“我不累。”薛彤手指依然在他臉上撫弄。

“你是不累,可我覺得很癢,像有蟲子在臉上爬。”龍澤無奈。

“澤,你會好的,對不對?”薛彤聲音很輕,像是怕破壞暗夜的寧靜,“好了以後就跟以前一樣,對嗎?”

“會的,”龍澤說得緩,“只是要更久一點。”

“那就好。”薛彤放下一顆心,目光掃過不遠處程天行的屍體,又擔憂問道:“他死了,你會不會有事?”

不待龍澤回答,薛彤輕咬唇,“你要走就帶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