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女主人不打算聽她的。

“我在沙撈越永遠也不能穿這麼些衣服,”最後她絕望地說。

“在沙撈越?”亨德遜太大叫道。“你為什麼要去沙撈越?”

“我要和姑姑住在一起,”伯蒂拉解釋說。

“啊,我不得不說你這麼讓人猜不透呀!”亨德遜太太說。“我萬萬想不到你這種年紀竟會志願到那麼荒僻的地方去!”

“在這個問題上,我沒有其他選擇。”

“據我從各方面聽到的,沙撈越是個非常沉悶、乏味的地方,但至少你會有許多漂亮衣服給你安慰,”亨德遜太太說,“我可以肯定你不必匆匆忙忙就到那兒去,在你離開之前,儘可以在新加坡把新衣服穿起來,讓這裡的人欣賞欣賞。”

伯蒂拉對此不知說什麼好。

她有一個感覺,她應當儘快離開這裡到沙撈越去。

但情況很明顯,走的時候她總不能除了來的時候穿的那件晚禮服以外什麼衣服也沒有,那件晚禮服果然不出她之所料,在經過樹林時已經弄得很糟了。

“一切讓我來安排,”亨德遜太太說,伯蒂拉暫時只能高高興興地照她說的去做。

在進午餐時,她知道桑德福爵士和夫人十分平安,他們已從住過一夜的那間很不舒服的避難所搬到幾哩外的一個種植園主家裡去了。

“我給他們捎了個口信,說我們在這兒受到極好的照顧,”薩耶勳爵告訴伯蒂拉。

“我很高興,”她回答說,“我不願意桑德福夫人為我擔心。”

“要是你在一起火時就去她那兒就對了,”薩耶勳爵說。

說時他帶著微笑,伯蒂拉知道這不是真的責備。

“我更喜歡和您在一起……”她老老實實地說,“還有,亨德遜太太也非常和藹。”

“萬一你對她在你身上的花費感到不安,”薩耶勳爵低聲說,“我可以讓你放心,亨德遜家非常富有,他們有慷慨大度的實力。”

她立刻嫣然一笑,這向他表明:對於他能體貼她的感情,她表示感激。

他想,儘管她借來的衣服很雅緻,她的微笑很可愛,然而她心中仍有著悲苦蒼涼和惘然若失的感情。

他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有一種衝動想保護一個女人,使她免受窘迫或苦楚。

過去,若要說有什麼人需要保護,那肯定就是他自己!

象格屈露德和他的其他情婦那樣的女神,她們都有能力照料自己,只要下決心就能在世上得到她們所要的一切。

儘管她們的容貌是女性的,但在某種程度上,她們是亞馬孫人①,她們準備為自己渴望的一切去戰鬥。

①希臘神話中的剛勇女族。

他心想,伯蒂拉是完全不同的。

他熱切地想要使她放心,不僅因為她的膽子分明很小,還因為她看上去總是那麼嬌小,對於自己獨自處理事情非常沒有把握。

他知道,當她在遠離他的地方,眼望著陽光普照的花園時,她是想避免成為他的一個——用她自己的話說——“負擔”。

別的女人要是處在這種情況下一定會要求他注意她,向他發號施令,希望他能服從,同時堅持要受到恭維並且不可避免地會成為人人注意的中心。

他知道伯蒂拉希望自己越不引人注意越好。

然而,他注意到她是那樣殷勤有禮,別人說話時,她不僅用耳朵聽,還用整個心靈來感受,因此人們都渴望和她談話,顯然都樂意和她作伴。

“伯蒂拉是一位很可愛的姑娘,薩耶勳爵,”後來有一天晚上,當伯蒂拉回房去休息後,亨德遜太太說。

“她非常年輕,所有這一切遭遇都使她惶惑不安,”薩耶勳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