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若是抱有母女之間進行競爭的想法,那一定是很荒唐的。

現在,她本能地懂得她母親的惱怒不僅是因為她的年齡,還因為她父親的預言應驗了。

事實上,她是秀麗的,正如學校裡幾個姑娘說的:她很可愛。

“上星期日我哥哥帶我出去,”其中一個對伯蒂拉說,“他見到了你,說你是他一個月的幾個星期天裡看見的最可愛的小東西,更不用說在這樣的地方了。”

當時伯蒂拉置之一笑,但她確曾感到滿意和榮幸。

“我不想讓媽媽為我感到羞恥,”她曾單純地想。“過去我常聽見她說,象她的朋友公爵夫人等人只能把其貌不揚的女兒向大家介紹,她看了都覺得可憐。”

甚至她母親對她漠不關心,她在校時不給她寫信,假期裡不去看她,不告訴她關於未來的任何計劃,所有這一切都沒有使她作好心理準備以便接受從這個殘存的家中被放逐出去的命運。

“留給我的只有阿加莎姑姑了!”伯蒂拉低聲說,感到自己在發抖。

雨下個不停,天空黑暗陰沉,碼頭旁邊溼漉漉的,眼前的大海就象伯蒂拉登上“半島和東方輪船公司”的“柯羅曼戴爾”號離開英格蘭時那樣騷動不安。

這艘船的船體是黑色的,上層建築物很高,艦橋上方有隙望臺。船尾掛著紅色的英國旗,它即使算不上是巨輪,至少也給人以深刻印象。

海船構成大英帝國的生命線,每年載送二十萬旅客以及同等數量的商人。其中大部分載重量還不到八千噸。

但是每年幾乎有一千條新船下水,最大的輪船公司如“半島和東方”、“老丹普斯特”、“英屬印度”等都靠大英帝國的商業起家,它們考慮要建造更大、更好的船隻,以利於互相競爭。

輪船公司深以自己的輪船為驕傲,併為它們大肆宣傳。“柯羅曼戴爾”號是一艘帶有船帆的蒸汽船,有四根高聳的桅杆和複雜的索具。

雨淋在身上,心裡感到渺小、孤獨,但這一切伯蒂拉這時都顧不得了,她只想趕快找到自己的胎位。

乘火車趕來時,一路上她曾想過,旅途中她至少能看書和縫紉,在漫長的幾周裡如果無人和她說話,她必須習慣於獨處。

她一直盡力要使自己勇敢起來,但當她和老梅斯通告別,老管家祝她“一路平安”時,她幾乎要哭出聲了。

甚至淘金斯也象個親密的朋友了,她將會在她的生活中留下印記,因為她永遠也不會再見到她了。

當她聽說不必去向母親告別時,沒有感到驚訝:她必須於上午八時三十分離開家,而奧文斯頓夫人已留下嚴格的指示,不準別人打擾她。

“夫人昨夜兩點以後才到家,”陶金斯說。

接著,她似乎覺得作一些解釋就能醫治伯蒂拉受傷害的感情,又接著說:

“夫人確實累得要死,更讓人不高興的是,不知哪位笨手笨腳的老爺在舞場上把她那條新長裙上的縐邊扯破了。所以我常說,跳舞發明出來只是給夫人倒黴的女僕增添更多的工作!”

伯蒂拉想微笑,但沒有成功。

“陶金斯,媽媽有沒有給我留下什麼口信?”

“我知道夫人一定會囑咐你好好照顧自己,並且過得快活,伯蒂拉小姐,”她回答,但這不是伯蒂拉希望聽到的回答。

梅斯通已經為她準備好車票、護照和一些錢,同時一名男僕坐在駕車的位置上,準備把她的行李道上行李車,並替她在火車裡找一個舒適的座位。

她本以為這次旅行自己一定住頭等艙,可是一看船票,才發現原來是二等艙。

這使她感到奇怪,因為她知道,無論是父親還是母親,無論坐火車還是乘船,無論去什麼地方,他們都預訂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