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子真難看啊。

世俗又謹小慎微,死命捂住真心。那麼在乎毫無意義的虛名。

難得最後一次讓燕止見到他,居然是這種從身到心,都最難看的樣子。

真沒勁。

……

慕廣寒轉過頭,嘆了口氣,繼續向前看。

突然身後黑夜裡,一陣馬蹄疾馳。

他一愣,心如擂鼓,天地渺然。一陣羞愧夾雜著骨血裡的沸騰,還要安慰自己應該只是聽錯了。

他一向知道這世上,難以解釋的瘋事不少。但那無數奇奇怪怪的夢想成真故事裡,他這種倒黴鬼,從來不會是被臨幸和眷顧的一個。

而燕王,天下有名的梟雄,戰無不勝的燕止。更是不該屢屢出場,來演這等不符合他身份的荒謬戲碼。

但偏偏,星月交輝,夜色靜明。

慕廣寒就是這麼懷著不切實際的心跳,在來時路上看到了月光照耀著一頭銀髮,看到了他徘徊了一路,始終默默心裡許願想再見一次的人。

風馳電掣,月下衝撞而來粗蠻的肌膚相親,不由分說的巨大力量直接將他攔腰搶上馬背。粗野的動作下,一塊巨大的、粗糙的毛氈紅布落下來,遮天蔽月把他兜頭蓋住。

布料上有羊毛的香氣,亦有燕王身上的幽蘭香。

熟悉的臂膀摟他摟得很緊,幾乎把他渾身都快要捏碎,呼吸隔著布料仍舊那麼的炙熱。

慕廣寒是難得的又慌亂又蒙圈。

好容易,才抓著布

角粗獷又厚實流蘇的穗子,才從那塊巨大的紅蓋頭一樣的東西里,努力把頭臉給掙扎出來。

卻剛一抬眼,就看見月下銀光一炫,燕王玄鐵法杖“啪”地一聲打落了楚丹樨的劍,就這麼打退侍衛、活生生遊牧民族搶親一般野蠻又熱烈地抱緊懷中人,至少撒歡又跑出了二里地有餘。

“………………”

既像現實,又像夢境。

“……”

慕廣寒大概也是鬼迷了心竅。竟然就由著他這麼抱著他一通狂奔,享受著驚心動魄的餘溫餘毒不可自拔,這麼荒唐。

直到馬兒漸漸慢下來,隔著兩人厚重的冬衣和一大塊紅布,燕王身上肆意散發的熱氣侵襲而來,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燕止,你……”

跟燕王每次相遇,事情的發展都常常離譜又沒有道理。就連慕廣寒都有點不知道該問什麼。

倒是燕王,揚著下巴低笑了一聲,月下勾起的那油彩二掰嘴下的優美的唇,毫不掩飾地透著一絲明顯愉悅的頑劣。

那邪惡的頑劣笑意,實屬是久違了。

至少慕廣寒後來漫長的被燕王作勢捧在手心的日子裡,都再未曾從這人臉上見過這麼邪惡的表情。

上一回見到他這樣笑,應該還是在一年多前的宛城——就是燕王把他們全員堵在城裡,在他身上戳了個洞,差一點就把他們一網打盡那次。

“……”

很好。

慕廣寒因為那融進骨血裡熟悉而危險的感覺,一瞬間清醒且精神了!

那種最初相遇時令人汗毛倒豎的,彼此把刀架在對方脖子上的壓迫感,那種野生虎豹豺狼的利齒即將咬上獵物的鐵腥味。

這一刻,慕廣寒非常確定。

燕止這回大張旗鼓來搶他,絕不是衝著什麼陰陽怪氣、新歡舊愛的雞毛蒜皮來的!

馬兒漸漸慢下來,燕王摟著他,聲音倒還算溫柔:“我剛想起,你那個什麼洛南梔,我幾年前打洛州時,遇到過。”

“當時距離太遠,不曾看清他的實際樣貌。”

“聽人說,其人面板雪白,容貌清峻,眸色略淺,髮梢微卷。不若塵世的仙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