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一鼓作氣,將他們盡數打下!”

何常祺:“等等,不太對,這地形……”

【此人詭譎,最善佯裝,莫要輕敵。】

西涼王的勸告猶在耳側,但已經太遲了。何常祺突然勒馬,而周遭漫天箭雨已隨遠近雷聲隆隆與閃電劃過傾盆落下,一時嘶鳴千里、人仰馬翻。

何常祺的臉在那一刻是空白的。

他的眼中有一瞬的不可置信,隨後很快,一切歸於死寂。

第一次輸給那人時,他罵那人卑鄙小人。第二次慘敗他只就想狠狠罵自己——水畔高地林間,設伏絕佳之處。他剛才過來時,這個念頭就已在腦中閃過。

可飛禽捕食時,往往只能看到眼前。

那也是獵人最容易捕獵它們的時刻。

他太相信連下四座城池、打得洛州軍逃竄的功績,一路追擊,以為勝券在握。

敗在輕敵。

北邊山坡林中,李鉤鈴、衛留夷軍自從幹完燒糧草那一票後,早就繞回來在此地恭候多時。而南邊山坡,拓跋星雨、錢奎部亦備足箭矢,在此等了好幾日,只待今朝。

衛留夷離得那麼遠,不忘一臉緊張心疼,叫著:“阿寒!”

傅朱贏的目光順著烏恆侯的視線,看過去。

不遠處,洛州逃兵已經站定回身,而慕廣寒已經醒了,人還在楚丹樨懷中。雖仍是病得臉色難看,但已是目光平靜篤定看著這邊。

“……”

那一刻,傅朱贏再度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再度感覺到那種熾烈的、甘居一人之下俯首臣服的熱度。

他何其可笑,當年坐擁一切,卻親手弄丟了這輩子唯一對他好的人。

卻又何其有幸。

哪怕曾經是純情無瑕,如今卻是處心積慮。所愛所欲,幾經輾轉,終究皆是一人。

都是他。

始終是他。

……

西涼軍一向彪悍,軍中許多猛將即便是漫天箭雨之中明知中計,卻竟不退反進,還在孤勇向前。

傅朱贏的利刺,與何常祺的長矛狠|狠碰撞。

“不能輸。”

不能輸,他必要一雪前恥,拿下何常祺人頭才行。

因為總得……做出點什麼給望舒看看,不能時至今日,還活在那人的庇護之下。

前幾日,南越王顧蘇枋派船過來,送了許多糧草軍備。

記得當年,好像月華城主與他分開以後不久,就去陌阡城與那南越王履行“婚約”了。好像在他之後,望舒就再也不敢找窮小子,喜歡的人不是王侯就是世子,個個身份高貴。

南越王,東澤盟主,西涼王……

倘若這些人都是他麾下,那他手中有的,何止半壁江山?

這明明應該是好訊息,卻讓傅朱贏陡然不安。

他可以瞧不起烏恆侯拎不清、洛州侯蠢。南越王顧蘇枋是美貌賢德遠近皆知,至於西涼王何等彪悍能打就更不必說。

他想起曾經在一起的時候,望舒每每望向他,那種專注、清澈、迷戀、帶著點夢遊般恍惚的眼神。

即便是最後分開,淡淡雨絲中他委屈又落寞,還是強撐著笑著說“小東西你好好保重自己”,任誰被那樣偏愛過,都相信自己的與眾不同。

可是,要和那幾個王侯相比。

身份高貴、才華橫溢、百戰百勝、一方賢明。

他還能依舊是被偏愛的、“特別”的那一個麼?

……

傅朱贏不知道。

更讓他些微愣神的,是耳邊呼嘯的擦身而過的馬匹聲。

那些,是他的兵……

他那麼多年軍法嚴苛、費盡心思訓練調|教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