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

慕廣寒病懨懨地厭了幾天的世,各種亂七八糟的沒勁想法。卻在某個陽光燦爛的午後,又好了。

許是太陽透過窗子照在手心,暖洋洋的,讓他恍恍惚惚、百無聊賴、翻來覆去、又饒有興趣地捕捉了一會兒,心情不錯。

又也許是小小少主端了碧玉清粥來看他,九歲的男孩粉妝玉琢,聲音嫩筍一般俏生生,鮮活可愛至極。

他好像歷來如此。

每回想要算了,又總能找到理由讓自己重新覺得人生在世……也還湊合。

邵明月一雙眼睛清透認真,白瓷碗裡熱氣騰騰的粥攪啊攪:“師父父,多吃一點才能好得快,我餵你,我吹,我吹,來,啊——”

慕廣寒垂眸,一口軟糯吞下去。

暖陽照著後背,胃裡也很是熨帖。

日子總體不怎麼甜,但偶爾一些細碎溫情,又很入心。

一會兒,洛州少主邵霄凌大步流星,也跟著進來了。他本來在西涼關了幾天餓瘦了一些,這下回營幾日大魚大肉,很快又吃回了曾經的容姿俊朗、意氣風發。

此刻,他興沖沖抱著個托盤,上面琳琅擺放許多衣飾物件。

然而一進屋看見慕廣寒,立即就是一個大大的皺眉,撥浪鼓一樣搖頭:“不行不行,阿寒,你這副模樣得好好地在這多住兩天養一養,才好回去見南梔!”

西涼的鷹都跟著軍隊撤走了,洛州的信鴿也總算能飛來。

前幾日,洛南梔安頓好了池城外的城防,已先一步回了州府安沐城。昨日,慕廣寒還接到了他的親筆信。

洛南梔的書信一如既往素雅的信紙,優美的筆跡,梔子花的幽香,“於府邸恭候月華城主”。

邵霄凌:“我啊,雖與南梔從小一同長大,知他從不以貌取人……”

但不在乎樣貌,也得有個限度。

邵霄凌伸手,捏過慕廣寒的臉,幾乎貼著鼻子,皺眉上上下下瞅啊瞅。

偷偷替他愁。

回想初見之時,月華城主雖一半毀容,好歹剩下半張臉還可以一看。

可自打連著兩次月圓之夜發病之後,他這毒紋久久不退、整張臉都斑斑駁駁的模樣就變得越來越久。上次倒還好,五六天就褪得差不多,這次卻是已經五六天過去了基本沒見好!

是是是。

南梔是修清心道、素來品質高雅,不在乎世俗眼光。

但也不至於是個十全聖人吧。

就算是要為了洛州默默躺平,邵霄凌推人及己——就阿寒之前那個樣子,換做是他,吹了蠟燭躺也就躺了。

可如今這副模樣,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

慕廣寒並未告訴邵霄凌,其實,他的心境早與之前不同。

哪怕拿到洛南梔的書信,也沒有欣喜,沒有期待,沒有雀躍。一片平鏡無波。

什麼感覺都沒有。

這種空蕩蕩,讓他有些難過。

回想以前,不管每一次摔得有多慘,下一次還是會毫無顧忌地繼續努力嘗試和新美人貼貼。義無反顧、一往無前。總能好了傷疤忘了疼,在徹底絕望之前總能滿懷希望。很蠢,他知道,但至少勇敢燦爛。

這幾年倒是越發麻木、想做也做不到了。

……

邵霄凌一向大大咧咧,哪能體察到這等細微情緒。

連著幾日,他都沉浸在跟錢奎樂呵呵地算著這次到底收復多少失地、賺了多少錢糧,順帶自豪回憶“洛州少主一頭獨狼在西涼敵營做人質”的大無畏崢嶸歲月中。

除此之外,就是籌劃著怎麼給月華城主搞個衣錦還鄉的大排場。

洛州好容易揚眉吐氣、百姓振奮,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