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尚往來,派船相迎自也是合理得體。

可誰讓眼下,他的護衛才被衛留夷當成“新歡”,上演了一場全無必要的兩敗俱傷。

“真新歡”若再跑過來接他,豈不是純純雪上加霜?

萬一這倆又撕扯起來……

慕廣寒太陽穴突突跳。

……

洛州與烏恆同隸屬於南越王管轄。

彼此入對方地界,並不用報備。船隻漸近,果然已能看到飄揚“洛州”大旗。

慕廣寒只暗暗希望,一會兒他跟洛南梔一定都得表現得坦坦蕩蕩才好,可別讓衛留夷再抓住把柄、借題發揮。

不對。

他與洛南梔之間,本就坦坦蕩蕩一清二白!!

是,他是沉迷洛南梔的畫像,可這點小小私心,從他寄給洛南梔的書信里根本無從窺探。

慕廣寒還是很講禮的,書信官方友好、謹慎剋制,絕無任何明示暗示。

“……”

所以,何必心虛?

他不過是去洛州小住欣賞盛夏江南風光,洛南梔也不過是盡地主之誼。他既孑然一身無牽無掛,天下哪處不可去,誰又管得著?

然而,隨著洛州大船更加近映入眼簾,有哪裡……不太對。

就,為什麼。

洛州來的船,會是掛滿了喜慶的紅色帆?

又為何會是張燈結綵、敲鑼打鼓、十里紅妝,異常招搖的模樣?就連大大的“洛州”二字旗幟,都是雙喜紋樣的金底織邊。

慕廣寒:“……”

不不不不肯定搞錯了,這船絕不可能是洛南梔派來接他的。應該只是哪個洛州鉅富迎親,恰好路過而已。

然而。

“洛州府恭迎月華城主——!洛州府恭迎月華城主——!”

鑼鼓喧天,禮樂齊鳴。

江上細雨霧氣很大,隱約能見船頭一青年身姿挺拔,爽朗的聲音傳得很遠:“阿寒,我來接你回去成親啦!”

回去,成親。

不。

慕廣寒不理解。

不明白,想不通。

身邊李鉤鈴亦是震驚得臉色變了幾變,眼裡滿是不敢置信:“穆神醫,你、你此去洛州,竟是已與洛州少主定、定下了婚約?”

當然沒有!

雖然在他們大夏,自打數百年前某個情種皇帝娶了男人後,上至王侯將相下至黎民百姓就都可以男人娶男人、女人娶女人了。

雖然可以,卻無論是民間還是官家,都很少會有人這麼做!

慕廣寒也就只是想找個人談場掏心掏肺的戀愛而已,絕對發誓沒有草率定終身的意思,更沒有明示暗示過要洛南梔跟他成親。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

慕廣寒完全無法解釋眼前的一切——

非要說的話,如今洛州疲敝、主少兵弱,周遭許多諸侯割據早就虎視眈眈,處處落井下石,恨不得早日將那塊江南最肥美的土地瓜分鯨吞。

險象環伺、一片艱難寡助之中,是隻有他月華城肯雪中送炭,成了洛南梔能抓到的唯一救命稻草。

但即便如此,大美人也大可不必孤注一擲,拿出嫁娶之禮來留他吧?

還是說他在信中的用詞還是不夠保守,態度不夠雲淡風輕,讓洛州那邊誤會了?

慕廣寒承認他對洛南梔並非全無所圖。常常被茶館說書先生編排的“月華城主慕廣寒舔狗之心路人皆知”也是事實。

但他又不是無腦舔,更不喜歡強求!!!

就算洛南梔只願交朋友,他也會為搏美人一笑幫他的,大可不必硬著頭皮以身相許。

還是說。

洛南梔他……金玉其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