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告訴他,她願意助他一臂之力,幫他毀掉這骯髒的現世。

姜鬱時覺得好笑。

明明在所有人面前,他都是兢兢業業的國師。拼死拼活救國救世,這麼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好人,哪裡會有她說的什麼毀天滅世的計劃呢?

他根本無法信任她。

……

重新甦醒以後,姜鬱時隨手掐斷了靈流,沒有理會小皇帝的勸阻,驅動一絲殘力重新點亮紫晶鏡。

時辰已再黃昏,夕陽西下。

那片彌散著死亡氣息的山谷中,已是鴉雀無聲、死氣沉沉。谷外日薄西山的晚霞之下,北幽軍滿目疲憊,不敢再上前,天寒地凍,他們就這麼在外與敵相持。戰場上瀰漫著疲乏凋敝,唯有戰馬還在喘著粗氣,低頭將雪地踏出泥濘。

而谷中,暮色沉沉,西涼精兵經過整整一天一夜的戰鬥,亦是精疲力竭。

何常祺還有勁笑師遠廖的戰斧都快磨成了戰錘,可他自己拿長刀的手也是顫抖的,刀刃滿是深淺不一的傷痕。

山谷裡燃點火堆。

累了一整天的西涼戰神燕王,不僅發繩全散、凌亂得活像一隻白毛獅子狗,走起路來也已經一瘸一拐。

就連靠著火堆坐下的簡單動作都很艱難。

但都這幅七老八十的虛弱模樣了,竟還沒忘調情。

都已經是滿是傷痕、不斷顫抖的手還是能把剛要挨著他身邊坐下的月華城主一把撈到胸前,曖昧又用力地攬上腰。

完全獨佔欲的抱法。

“……”

慕廣寒主要也累壞了,從手痠到腿,動一動就疼,完全無力掙扎。

只能再度大庭廣眾任他揉抱。

同時心裡深深嘆氣,燕王吧,唉,倒也不容易。

究竟什麼樣的擁抱,能用“又虛軟又結實”這麼矛盾的詞來形容呢?

眼下這個就是。

結果燕王似乎還覺得不夠。都虛成這樣了,還在不懈努力把他整個人往他胸前摁。

“……”

行吧。

慕廣寒尋思大家都累成狗,他也不要太為難虛弱的燕王了,自己貼上去好了。

一乖乖貼上,燕王立刻

埋頭下來,狠狠吸了他一大口。

“???”

打了一天,你也不嫌髒!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月華城的劍法,跟西涼那種野蠻殺伐還是很不同的。

一天下來,慕廣寒並沒有像西涼眾一樣各個全身淤血、不成人形。

本來一臉猙獰疤痕的他,反而此刻放眼望去是整個山隘裡看上去最乾乾淨淨的一個人。起碼在這一個擁抱之前,他的髮帶還綁著,臉上染血也不多。

結果就這麼在燕王身上滾了一下,全沒了。西涼王身上血汙、汗水,百無禁忌抹了他一身。

把人弄髒了以後,那乾裂如鬼魅的唇立刻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見慕廣寒沒有反抗也沒有抱怨,更是壞心眼地直接抬起手,手指上的血汙直接抹在他臉上、鼻尖。

“……”

姜鬱時在鏡子那頭,深深皺眉。

他本來想的是,月華城主能從個瘋子又再度恢復清明,唯一的解釋,只能是因為這人從小就非要找個人愛、找個人犯賤的廉價執念,又死灰復燃了。

才會逆天地帶著整個人都起死回生。

但此刻,姜鬱時甚至不那麼覺得了。

心裡一陣惡意瀰漫,他覺得這人應該多半還是瘋的。否則倘若哪怕還有半分正常的人,誰腦子壞了能跟天下人人聽之聞風喪膽、青面獠牙、野蠻粗魯、嗜殺成性的西涼王搞在一起?

還在這一臉淡定任由這種孤魂野鬼在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