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抄三百遍《女誡》為懲戒,”十一娘道,“要是她脾氣來了,《女誡》根本沒有抄或是沒有抄完怎麼辦?不接回來,讓她一個人冷冷清清的總有些不好;接回來,我豈不是言而無信、自毀長堤。”

“我看,你這是在懲戒自己。”徐令宜聽了失笑,“只有被罰之人擔心自己沒有寫完的,哪有罰人的人擔心被罰之人沒寫完的。”說完,又道, “要是她還沒有抄完三百遍《女誡》,你不妨讓去接喬氏的人告訴喬氏,等來年端午節再來接她。我想,那喬氏定會想辦法在過年之前抄完的。”

十一娘汗顏。過幾天派了宋媽媽和雁容去接喬蓮房。傍晚才回。

三位姨娘正在十一娘屋裡問安,聞言眼觀鼻,鼻觀心地安靜下來。

宋媽媽和雁容就陪著個穿著官綠色潞綢小襖的女子走了進來。

她頭髮烏黑,整整齊齊地梳了個圓髻,沒有一根多餘的髮絲落下來;她的面板白皙無暇,卻沒有光澤,象一塊死玉;她的五官秀美端麗,目光呆滯,表情生硬。像一株乾花,雖然還保持著原來的模樣和色澤,因沒了生機,總讓人覺得呆板。

“喬,喬姨娘……”楊氏吶吶地睜大了眼睛,滿臉的震驚。

喬蓮房卻一無所覺,她微微曲膝,給十一娘行了個十分標誰的福禮,然後沉默地站在那裡,一副等十一娘訓斥的樣子。

十一娘端著茶盅的手微微地顫了一下。

三百遍《女誡》,決不可能把人變成這個樣子。

喬蓮房在大覺寺,到底遭遇了些什麼?

一想到這裡,她心亂如麻。

“夫人,”思忖間,雁容已將手中厚厚一疊箋紙奉到了十一孃的面前,“這是 喬姨娘抄的三百遍《女誡》。寺裡的師傅已經數過了,正好三百遍。”

十一娘收斂了心緒,故做鎮定地點了點頭,沉聲道:“喬姨娘一路風塵,早點下去歇了吧!”

喬蓮房低聲應“是”,退了下去。

十一娘端了茶:“眾位姨娘也都早點歇了吧!”

三位姨娘曲膝應喏,魚貫著離開了宴息室。

十一娘立刻站了起來:“雁容,喬姨娘怎麼會變成這個樣了?”

繡櫞抱著喬蓮房失聲痛哭起來:“姨娘,姨娘,您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喬蓮房有些茫然的眸子漸漸有了一絲光亮。

“繡櫞?”她猶豫地把手搭在了伏在她膝頭哭泣的繡櫞肩上。

繡櫞抬起滿是淚水的臉,擦了喬蓮房的手: “姨娘,是我。是繡櫞啊!”

溫暖的手心,熟悉的面孔……好一會,喬蓮房的眼淚滾落下來。

“繡櫞。”她緊緊地回握著繡櫞的手,“繡櫞……”

“……師傅們也不打,也不罵,就讓人站在屋簷下。”雁容低聲道,“不給飯吃,不給水喝,也不讓上淨房,更別提睡覺。”她說著,臉上露出不忍,“幾天下來,就是鐵打的人也熬不住。”

十一娘沉默良久,吩咐琥珀:“讓繡櫞好好地照顧她!”

晚上把這件事各訴徐令宜:“……很吃了些苦頭!”

“如果吃了苦頭能知道改正,那也不枉她吃了這些苦頭。”徐令宜道,“就怕好了傷疤忘了痛,白吃了這些苦頭。”

十一娘微微點頭。

繡櫞把玉簿花露滴在清水裡,幫喬蓮房清了頭髮,然後扶她到炕上坐下,火盆移過去幫她烘著頭髮。

“夫人沒有減我們的吃穿用度,還和以前一樣。”她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細細地講給喬蓮房聽,“現在夫人面前最得寵的是楊姨娘,她常幫著夫人的喜鋪畫花樣子。原來常在夫人跟前行走的文姨娘反而很少在夫人跟前露面了,一心一意只幫大小姐置辦嫁妝。秦姨娘還和從前一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