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小屋後面的籬笆旁,剛好看到夫子正站在夜幕之下。齊福想要開口喚他,上前一步,才發現夫子身旁還有一個人。細細瞧來,那人似是羅夫人身邊的雪兒姑娘!

由於兩人站的地方距離齊福稍遠,又地處城郊,且地方空曠,她聽不清夫子與雪兒姑娘在說什麼,只是這般遠遠瞧見那雪兒姑娘一席白衣勝雪,換去平日裡的翠色衣裙,如同傲視獨立的一朵冰山雪蓮立在夫子身邊,時而眸光流轉,時而巧笑嫣然;而夫子呢,在與雪兒姑娘調笑間,突然伸出手,拍拍她的小腦瓜,眼中溢滿了寵溺之情。

見到這樣的場面,齊福如同被人從後襲擊,一時站不穩,撞倒了立在籬笆旁的掃把,知道自己被夫子發現了,她一路驚慌失措地跑 回小屋,才不慎崴了腳。

阿福不懂,既然夫子這般疼惜她,為何還要揹著她見別的姑娘?

晌午,被夫子環在懷裡時,阿福幾乎都要確定了他對自己的心意……這一盆冷水澆下,簡直是透心涼,涼到她心寒。

不知不覺,一滴淚落下,砸在六郎的頭頂,他抬頭一瞧,才發現阿福雙眼通紅,已經哭成了淚人。

就只是那樣默默的流淚,不叫不鬧,無聲無息的,看了讓人心疼。

“阿福,我弄疼你了?”

齊福搖頭。

“那是為何……”六郎話還沒說完,阿福一個前撲,撲進了他的懷裡。

“不疼,阿福不疼,”她哭著,眼淚浸溼了六郎肩頭的衣服,“只要夫子一直在阿福身邊,阿福就好了。”

她從沒有這麼害怕過。

若說之前,在仙客來時,柳老闆的威脅是潛在的,那這一次,她是真真切切的撞見了。她想欺騙自己,也找不到理由了。

一向果敢衝動的阿福,此時卻不敢貿然問夫子一句話。

怕他就此認下,就此順水推舟,就此丟下她……

以為傷了腳,阿福是在撒嬌。想來,那些無關緊要的事就留到明日再做解釋吧!六郎安撫地在阿福背上婆娑了幾下,只想快快哄她睡下,卻不願多說一句,哪怕是個“好”字。

危機未除,有些承諾,他不怕自己做不到,不敢輕易許下。

第二日,六郎起身去敬遠書齋時,見阿福還躺在小床上一動不動的。許是昨晚鬧得累了,便沒有叫醒她,悄悄地出了小屋。

當關門聲響起,齊福猛得睜開眼睛。

她迅速起身,飛快穿衣,顧不上腳上的疼痛,一瘸一拐的衝出房門!

笑話,她可是齊福啊,怎麼可能坐以待斃?

既然有人惦記上了夫子,她就要去將人盯緊,看牢,跑不掉才是,昨夜那般哭哭啼啼才不是她的畫風呢!

以齊福的腳力根本不可能追上夫子的,而且還在崴了腳的情況下,但是她知道夫子的最終目的地——敬遠書齋!

敬遠書齋在匯城城南,也就是羅宅的附近,從城郊的小屋一路過去,也不算太遠。想來,每當夫子到書齋教書時,雪兒姑娘是最容易近水樓臺,阿福要杜絕這種可能性。

路上,齊福剛好走到供趕集人採買的集市,她幾次都差點因為沾滿芝麻,酥香可口的金錢餅、羊肉竄鼻香的聞香包子和飄著鮮香之氣的蝦籽面而駐足品嚐,最終她還是戰勝了自己那顆貪吃的心,沒有耽誤趕去書齋的路程。

當然,還因為她身上沒有錢。

到達敬遠書齋時,已接近晌午,人還未走近,已能聽到少年們朗朗的讀書聲。

晚秋時節,正是秋高氣爽,清風怡人之時,一個黃衣的小姑娘慢慢走近書屋,將頭輕輕貼在青磚之上,緩緩閉上雙眼,靜默聽之。

遠看,如一副水墨畫般淡雅別緻。

讀書聲入耳,冷不防的聽見幾句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