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聽說,戰陣之上,有百人敵,千人敵,乃至萬人敵的猛將麼?”

黑皮少年也聽鄉間落魄的文士說過那些志怪傳奇,演義軼事,見張衍說起這事來,立時忘了疼痛,嚷道:“聽說過,聽說過,道爺考不倒我,聽村中夫子說,我魏國開國功臣裡有一個叫左功常的,就有那什麼萬夫褲襠之勇。”

張衍笑了笑,道:“那是萬夫不當之勇。”

“是,是,布襠,布襠!”那少年摸了摸後腦,不好意思地笑著。

張衍見他憨笨,也不去糾正,只是微微一笑,道:“那我問你,此法你想不想學?”

少年愣了愣,隨後一下蹦了起來,拽住張衍衣角,連連晃著,急切道:“道長教我,道長教我。”

張衍笑道:“你且附耳過來。”

黑皮少年著急,連忙把頭拱了過來,張衍不以為意,小聲在他耳旁說了幾句口訣,隨後起手在他腦後一拍,喝了聲道:“去吧。”

這少年不禁打了激靈,迷迷糊糊沿著田壟走了出去。

張衍望著他背影一笑,隨後步履輕盈走上山去。

到了半山腰,他尋了一處早已破敗不堪的山神廟,往蒲團之上一坐,就耐心等候起來。

那黑皮少年回了家中,不禁想起那道士說的口訣,說來也很是古怪,他從未讀書習字,可張衍適才只說了一遍,卻已牢記在心,想忘也忘不掉,且無需領會,其意自明。

他照著那口訣運功,一夜過來,他從床上一躍而下,只覺身輕體健,耳聰目明,渾身有使不完的氣力。

大喜之下,就興沖沖跑出去找那王家公子的晦氣,路過池塘之時,見有兩隻水牛擋路,心中一動,跑上去一掰牛角,那水牛哞哞兩聲,就被他拽翻在地,這一下更是興奮。

跑出去了沒有一里地,就瞧那王三郎帶著一群少年在那裡拿著彈弓打雀兒,他大喊一聲,二話不說,衝上前去就動手。

這一回,他卻是輕而易舉就把十幾名少年給掀翻在地,竟無一人是他對手,那王三郎更是被他按在地上一頓好打。

但奇怪的是,儘管他下得手重,但卻並無一人受傷,就是連磕破蹭破也未曾有。

似這等孩童之間玩鬧,都沒什麼仇怨,事後那王三郎問道:“宋三兒,你怎麼一夜不見,就學了這一身本事來?”

黑皮少年憨直,又是少年心性,嘴上把不住門,便帶著炫耀將遇到張衍傳法之事一說。

王三郎暗暗記下了,囑咐長隨去尋昨日那道人下落。

張衍在山神廟中打坐了兩日,到了第三日午時,他忽聽得門外有腳步聲傳來,便睜眼看去,見衝進來數個青衫帶帽的小廝,都是汗溼溼的,喘息不停,其後又走進來一人,正是那日見過的公子哥,上得這山來,也是同樣臉紅氣喘。

王三郎看見張衍,眼前一亮,上來畢恭畢敬行了個禮,道:“見過道長。”

隨後他一擺手,身後長隨端上來兩隻盤子,一隻盤子中放著一盒蜜餞,另一隻盤中放有幾卷紅綢包好的銅錢,還有兩枚私鑄的銀錠。

他偷眼瞧了瞧張衍,隨後一揖到底,道:“請道長笑納。”

張衍看了他們幾眼,微笑道:“你是來求法門的。”

王三郎一臉驚喜,連連點頭道:“正是,正是。”

張衍頷首道:“這卻容易,你附耳過來。”

王三郎卻急道:“且慢。”

他眼神灼灼地看著張衍,道:“道長,在下求教一句,不知道長這裡可有長久的法子,而不是,而不是隻得那兩三天的。”

那黑皮少年興奮了沒有兩天,卻發現身體裡那股氣不知不覺就漏了,再也沒有前些天那力大無窮的感覺,隨後任他怎麼回想,也記不起那日的口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