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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再有什麼麻煩,您就另請高明吧,可您得跟疊玉講明白,不是我陸雄飛不明世理,不講孝道!”說著,他從貨架上拿起一尊乾隆時候的白玉觀音在手裡掂著:“到時候您總不能指望這石頭做的神仙救您的駕吧?”
陸雄飛話說到這兒,我們掌櫃的就沒轍了,別看陸雄飛儀表堂堂,挺有外面兒,可骨子裡他就是個高階雜不地、臭混混。我們掌櫃的雖說心眼夠使的,可碰上這號的,也沒轍,況且,當初我們掌櫃的點頭把懷玉許給陸雄飛,也是有幾分借他的勢力護家保業的意思,他也不想跟陸雄飛鬧翻了臉,所以那天晚上的話也就沒聊下去,正好老太太有事叫我們掌櫃的,就打岔過去了。
掌櫃的離開“恆雅齋”,我就趕緊走進去盯攤兒,掌櫃的早就定了規矩,門臉這兒黑天白晝不能離人,特別是晚上,除了鎖上門窗的鐵柵欄,而且所有的玉器古董還要統統鎖入庫房,鑰匙在掌櫃的手裡拿著,我就睡在櫃檯上值夜,直到天亮帳房、夥計們進門。
見我進來,陸雄飛換了一副笑模樣說:“得寶,跟我出去到日租界去玩玩?新近來了幾個高麗小娘們,有姿有色,想不想嚐嚐鮮兒?我請客。”
我當然想去,20歲的大小夥子,還沒娶媳婦,馬路上看見個長頭髮的下邊就支起“帳篷”了,憋得熬不住了,就在被窩裡自己給自己捋管兒,以往陸雄飛帶我去過侯家後的窯子裡玩過,那都是中國娘們兒,有高麗娘們我當然想去開開眼界,可我這個人還算是有腦子的,掌櫃的剛剛為日本人的事生了氣,我這就往日租界跑,萬一叫他知道了,半個月就沒好日子過了,我就說:“謝謝您了,一會兒掌櫃的還讓我去回話呢,改日您一定再給我個機會。”
這會兒陸雄飛手下一個外號叫“臭劣咕”的迎上門,橫著膀子晃著頭,擁著他去了日租界。看得出他今天把掌櫃的說沒了詞兒,顯得特別的得意,走了老遠了,還聽見他哼著戲文:“一馬離了西涼界……”
《玉碎》第三章(1)
俗話說,怕什麼就來什麼,我們掌櫃的就怕粘日本駐屯軍的邊兒,可偏偏的沒幾天又讓他撞到那個日本人小野。說來也是巧,那是在前清皇上溥儀那兒撞上的。我前邊講過的,掌櫃的外孫“洗三”那天,從前清皇帝溥儀那兒來了個太監送賀禮,那人自稱劉寶勳,是溥儀從北京紫禁城裡帶出來的貼身奴才,那個落魄的皇上特別器重他,出###辦什麼要緊的事,常常是派他的差。這一天,劉寶勳又找上們來,要我們掌櫃的去###看貨,就是玉器古董。掌櫃的忙叫上我,跟著劉寶勳朝日租界趕去。###在日租界西宮島街上,也就是今天的鞍山道。前清的皇上溥儀那一陣就貓在那裡邊,雖說是前清的皇上,又有日本人照顧著,但是他在天津衛吃喝玩樂一直是大把的花銀子,銀子沒了就拿從紫金城弄出來的古董換現大洋,這差事就交給了劉寶勳。
劉寶勳是個精明人,頭一次賣古董時,他先對天津幾家有名聲的古董店摸了底,像鍋店街的萬昌古玩店,旭街也就是今天的和平路上的物華樓,勸業場的萃文齋都問了個遍。他也不說自己的來歷,先拿了件乾隆時候的白玉扳指挨家問價錢。扳指那玩藝就是像個寬身的大戒指,說白了就是個玉石圈圈,前清的有身份、有錢的人特別喜歡把這玩藝兒帶在右手的食指上,以顯示自己的身份和富貴,據說也有活動手指頭,運動血脈的作用。其實這玩藝從前是古人打仗、打獵拉弓射箭用來鉤弓弦的,不過古時這玩藝上面都是有鉤鉤的,到後來變化成個純粹的手上的玩藝兒。像劉寶勳拿來的這個白玉扳指,那幾家開得價都是七、八十塊現大洋,進了我們“恆雅齋”,我們掌櫃的開口就是一百塊現大洋,那個劉寶勳自然就把白玉扳指賣給了我們掌櫃的,揣著現大洋美不滋滋的走了。我跟著掌櫃的十幾年了,對古董玉器多少也在行,那白玉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