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他打得丟盔棄甲的可怕影子?

太年輕了,這是成翁初見無恤後的感慨,他簡直無法相信,就是這樣一個黃口孺子,僅僅用了兩天時間,就將紮根於此百年的成氏震顫得搖搖欲墜。

真的是位少年英雄啊!我族一開始就採取正面對抗的方式,絕對是個錯誤!

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吧。

成翁心思一轉,戰戰巍巍地做趨行下拜狀,臉上神色慼慼:“服侍過文子、景子、當代宗主的三代老臣,主君特賜爵比下大夫,前鄉三老成翁,拜迎小君子。小君子今天來,是要將我成氏一族斬盡殺絕的麼?不知我那不成器兒子成季的頭顱,小君子可帶來了?”

這老不修以前就是一個端溺壺的豎人罷了,卻在此賣弄資歷,裝腔作勢扮可憐,還想拿三代趙氏主君來壓無恤,可惜演技比起下宮那些早就玩成人精的高階家臣來,圖樣!

趙無恤也沒有給他面子,他下了馬,大步走了過去,卻沒如成翁想象中那般不計前嫌地扶他起身,君臣一笑泯恩仇。而是大刺刺地叉開腿,往前邊一站,就等著受他那一拜。

成翁就這麼半跪半蹲,繼續下拜也不是,站起來也不是,場面一時無比尷尬。他最後才艱難地趴地上叩了首,又氣哼哼地拄著鳩杖起身。

第一個照面,成翁就自己作死,吃了個悶頭虧,對面前的少年更是不敢小覷。

趙無恤終於開腔了:“成翁想到哪裡去了,昨日成氏喪葬,小子初來乍到,想著公務要緊,便先至鄉寺。沒有親來拜訪,只是差隨從帶了拜帖和禮物來,實在是無禮至極。這不,今日事畢,小子就親自登門來了!成翁,還不迎我等進去,到那位成氏叔伯的墓冢前祭拜祭拜麼?”

“至於您的兒子成季和族人們,都安然無恙,被我安排了親信盛情款待著,成翁一會自然就能見到他了。”

聽到拜帖兩字,昨日竹片上那幾個醜陋的篆字似乎又在成翁眼前晃來晃去,他一口老血差點再次噴了出來,好容易才嚥了下去。

此子還知道什麼叫無禮?老夫對你跪拜叩首,你卻不學那些仁德君主一樣上前攙扶!但成翁也不敢說什麼,畢竟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他們成氏無禮在先。

不過,前來祭拜死者?成翁打死也不相信這是君子無恤的真實目的。

但事到如今,成氏的大半武裝已經不知去向,大概都被繳械關押著,所以就算攔著不讓,人家也會持戈矛強行闖進來,這,這簡直就是逼門而入啊!

成翁強忍住關上中門不見這些惡客,躲回屋內繼續哆嗦的衝動,吩咐族人清出道路,讓無恤等人進去,但是看了看外面黑壓壓的人頭,又面露遲疑。

“君子,鄉鄰們能前來幫忙,自然求之不得,但成氏小院,可放不下這麼多人啊……”

“這個好辦,王孫司馬,你帶田賁及一兩步卒,在外維持秩序,嚴禁搶掠,不許打擾,違者家法處置。”

他又過頭對三里的國人野人們大聲說道:“諸位能追隨小子到此,感激不盡,容再等小子半個時辰,我去去就回。”

應和聲響起一片,連成翁都感到心驚,此子居然能得人心如此?

趙無恤又喚過虞喜,在他耳旁說了如此這般,隨後就帶著數十名全副武裝的步騎魚貫而入。成氏也不敢關門,讓外頭的人心存疑慮,只得差了些剩餘的族人在門口小心提防,兩廂對峙之下,場面一時十分凝重……

王孫期面無表情地領命而去,迅速安排人手維持秩序,吩咐里民們原地坐下休息等待。而一心想著衝進去殺人放火的田賁,則只能滿臉不樂意地留在門口乾瞪眼。

塌鼻子的國人惡少年也不講究,他氣哼哼地盤腿坐在地上,抽出鋒利的青銅短劍擱在膝蓋上,衝對面縮頭縮腦的成氏族人惡狠狠地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