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鞋便就去了外間。

軟榻上支著張小炕幾,上頭擱著盞燈,又擺了茶具,羅媽媽身後靠著大迎枕,手上捧著茶啜了一口。如意握住一把珠簾,穿過去後又緩慢鬆開手來,原本該是叮叮咚咚的門簾,卻是半點脆音都未發出。

羅媽媽見她這般體貼仔細,心下便有些滿意,招了手喚她過來一同坐下。如意一路屏氣凝神,這會子坐定了方舒出半口氣。

兩個雖是靠在軟榻上,可這眼睛與耳朵都時刻警醒著,她兩個無了辦法,與其夜裡提心吊膽的入不了眠,還不如干脆備了濃茶,坐在屋裡點了燈,睜大眼睛時刻盯著。那些個就是再膽大,見裡頭亮著燈,想是也要三思一番。

羅媽媽畢竟上了年紀,喝了濃茶卻也不太管用,手掌撐額靠在炕几上,眼皮子沉得一下下往下垂,待一閉了眼她又立刻驚醒過來,四處瞧了瞧又給打起瞌睡來。

如意在旁瞧得心裡嘆息不已,她到底年紀輕,這般熬著夜頂多打兩下呵欠,眼兒原是睜得多大,現下照樣多大。

屋裡兩扇窗一道門,隔個不久她便盯兩眼,今兒個天上月亮亮得很,照的地上銀白一片。屋裡雖是點了燈,可若是門外立了人,那影兒卻還是能瞧見。

如意盯著窗子便是一閃神,明亮的月光投在窗紙上,映出了那窗外鬼鬼祟祟之人大半個身子與整個人頭。她駭得一顆心就快提到了嗓子眼,暗暗伸手推了推羅媽媽,羅媽媽一瞬抬起了頭,跟著她一道望過去,心下亦是一陣大駭。

兩個摸出手邊早已備好的柴火棍子,輕手輕腳走到了窗邊,一左一右藏住了,暗想那賊人若是破窗而入,她兩個便是豁出性命也要保住了姑娘。

兩人雖是下定了決心,可礙不住都是頭一遭遇上這樣的事,手心裡俱冒出虛汗,面上亦是驚出了陣陣冷汗。那屋外之人許是發現了屋裡有人守著,在窗前停留了許久都未有其他動作,羅媽媽與如意是越等越心慌,心臟都好似要跳了出來。

睜大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見那窗外的人抬起了手,在窗格上比來比去,實在測不透這人下一步會做出甚樣的事。

兩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睜著眼睛直直盯著那剪影,只見他伸手磕了磕窗框。這聲響若是擱在白日定不算大,可這時間,這境況,在這夜間便顯得格外清晰刺耳,兩人被他這舉動弄得越加慌張起來。

那人許是覺出了對方怕他,便越加肆無忌憚起來。他這邊磕著窗框,那邊趁著兩人心下慌亂,一個躥身便奔到門邊,竟是伸腳猛地一踹,若不是門後早搬去桌椅擋住,這一腳就該給踹開了房門。

羅媽媽與如意已經面如土色,一人守住門後,一人守住窗後,舉著柴火棍子的手都在不住的打顫,卻仍是咬緊牙關支撐住了。

正待兩個以為沒完的時候,那人又躥的一下跑開了,她兩個未敢開窗開門去瞧,只聽見一連串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知道這是離開了,兩人不免虛脫的一下坐在了地上。

適才動靜那般大,佟姐兒自然被驚醒,她尚不知生了何事,只低著聲音含了怯意喚了一聲,“如意?”自榻上坐起身來,伸手拉開床帳,便見腳踏上只餘一床被褥,該睡在裡頭的如意卻沒了身影兒。

如意聽見叫喚,便忙地站起來,這時間腿上還是抖著的,羅媽媽朝她使個眼色,便聽如意回道:“姑娘且等一等,奴婢撞著了桌子腿兒,待如廁了便回。”

佟姐兒鬆一口氣,因又問她,“嚴不嚴重?可還走得?”

“得,走得。”見裡頭未再出聲,如意兩個亦是鬆了口氣。

☆、第37章 暗打聽

夜裡出了那樣的事,羅媽媽並如意兩個駭歸駭,可到了白日俱還是守口如瓶起來。

她兩個心下明白,這種叫個不知身份的賊人夜探香閨,實不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