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皇宮還是可以的。

前任夕顏總領只要一有時間就會坐在閻水鏡前,以玄術觀察女皇陛下週圍的情況,以防止有人對女皇陛下不利,但是我知道,每次他的目光總是留戀地停在女皇陛下身上,那時候他的臉上充滿我所不能理解的神采,直到很久以後,我才明白,那種神采叫做“幸福”。

如今,我懂了他在閻水鏡前的心情,無法陪在她身邊的我只能選擇這種方式看著她,作為“夕顏”,我早已學會支配自己的感情,然而只在看見她的時候,心中一個角落悄悄在軟化。

貪戀地看著鏡中時而頑皮,時而氣惱的容顏,她推開誘惑著她的殘陽時,自認掌握了自己全部的感情的我,動搖了,服侍她本來就是暗部的責任,可我竟然為她推開殘陽而暗自高興。

這樣是不對的,我很清楚自己愛上了我的女皇陛下,從很久以前就愛上了她,可縱使我對她的情感沉重得幾乎把從無數地獄訓練中堅持下來的我壓挎,她依然屬於至高無上的光輝,只能在黑暗中存在的我沒有資格獨佔她,很快她會有光明正大陪在她身邊的皇后與妃嬪,他們才能夠為她生下繼承人,延續她的意志和記憶,我所能夠獨佔的只有閻水鏡裡她的影子,正是如此,我小心翼翼地珍惜著每一個能看著她的機會。

只有一次,女皇陛下命殘陽回來召見黎血的那個晚上,我不敢去看閻水鏡,怕自己剋制不住想要咒殺黎血的心情。

第二天,看到依然精神上朝的女皇陛下,我就明白自己的嫉妒完全是多餘,我的女皇陛下比傳說的還要討厭男人,可笑我居然還是讓心亂了。

儘管知道她並非正統的女皇,沒有血紋靈蘭記憶的她根本不知道我在閻水鏡前看著她和歸海家人的對話,她不是“寒雪衣”,她的真名叫“歸海淑人”,可,那又如何?

也許我愛的只是女皇陛下,可是進入明薰間的女皇不是別人,是她,那一眼已決定烙進我心底的人是她,我是為了女皇而成為夕顏,而她,則是我唯一的女皇陛下。

殘陽想殺掉寒清,想獨佔她的心情,我明白,作為維護規則的“夕顏”,我還是對他提出警告,我不允許有人違抗她的意志,決定生死是女皇陛下的權利!

經過那個雷雨的夜,她和殘陽越來越親密,總是有事沒事找殘陽聊天,聽她忽然把話題轉到我身上,沒想到我的面貌竟然成了她不敢接近我的原因,結合她之前對蘅使的討厭,看來她對我的容貌有很大的意見啊。

“一川清水隔兩岸,彼岸花開紅豔豔。纖纖素手摺花莖,念念不忘半生緣。倀然遙望水之端,思念雖苦心卻甘。滴滴珠淚徐徐落,奈何彼岸非此岸。”

不過是一首詩,我心中卻滑過甜美與苦澀的甘流,但,她不愛我,她的神態和接下來的話語都提醒著我,她並不愛我,她愛的只是開放在黃泉路上的紅花,那妖媚迷人的神韻。

儘管我們不是那曼珠與沙華,所隔的距離也不僅僅是一條忘川,她卻是身處黑暗地獄的我僅有的救贖之光,我則是她捍衛王座的工具,這是我能夠繼續站在她的身邊的唯一方式,為此我小心將自己的心情珍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見,不讓任何人發現。

鮮血與火焰的紅,死亡與苦難的黑,我習慣洞察他人的心聲,只有她是例外,但我卻從未想過自己看透一切的眼神會讓她為難,她敏銳地在我眼中看到地獄的猩紅。

她是一個敏感的女孩,偶然的中毒讓她獲得歸海家的螭吻血脈覺醒,如此她便能擺脫獸血不幸的詛咒,可她不快樂,我的女皇陛下過於仁慈,這不是一個好現象,趁著殘陽和黎血忙碌,我攬下尋找她的任務出現在她面前。

我試著給她愛情與關懷,她還是像第一次見面那般輕易看穿我的本性,我已做好被她疏遠的心理準備,她卻抱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