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點了點頭,將手中文書卷起後,放在了一旁,伸手取來另一卷攤開閱讀,並不忘問道,“還有呢?”

冷衛接著道,“聽那僕人所言,地宮自來都是幫突厥人的,但從鬼僕掌管地宮後,便與突厥大唐形成了中立。”

狄仁傑放下毛筆,在心中思忖半晌後,大膽猜測道,“如果,那右使現在有心效忠大唐,那麼之前的一切,便有了合理解釋。”

“大人是說……”冷衛遲疑道。

“恩。”狄仁傑起身走了幾步,凝重的神情顯然是在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地宮位處大唐與突厥的交界處,態度模糊而不明確。江湖幫派,始終不可盡信。皇后娘娘若是想以地宮牽制突厥,想來突厥也一定希望能以地宮牽制大唐。這你來我往明爭暗鬥之中,最為得利的,還是那地宮門人。”

“正是。”冷衛點頭,贊同著狄仁傑的意見,“屬下回程的路上,還打聽到,地宮與突厥來往密切,從未斷過聯絡。”

狄仁傑疾步走回桌邊,提筆飛快寫著什麼,道,“地宮存在,是個威脅,不可不除。”說著,將寫好的信箋摺疊了遞給冷衛,“這封信,你替我送至幷州都督府。我曾出任過那兒的法曹,你告訴府尹是我叫他辦的這事,他自會聽從。”

冷衛忙上前恭敬接過信函,問道,“大人是在囤積力量為除地宮?”

狄仁傑微微一笑,眸中閃著深邃卻又清亮的光,“地宮之事若到無法收拾,皇后娘娘自然不會姑息。我現在所做的,”話語一停,等了半晌,就在冷衛以為他不會繼續往下的時候,狄仁傑接道,“是在為賀蘭敏之的後路,未雨綢繆。”

冷衛一愣,待想再問,卻又不敢,只得息聲沉默。

早在他剛回府時,便聽其他下人提及,狄大人最近時常處理公文至深夜,並將近十年來所堆積的案例全帶回家中批閱。冷衛雖不知狄仁傑為何突然這般竭力,但從突厥一路回來,卻也知大唐百姓對狄仁傑的事蹟尤為讚頌,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朝中有著這麼一位青天大老爺,處事公斷且深得民心。

等冷衛帶著信箋離開後,狄仁傑站在門邊眺望著落日斜陽。許久後,復又走回桌邊坐下,繼續持筆翻看著文卷。

而此刻的中宮承慶殿旁,李顯看著身後那憑欄而立的人,不耐煩道,“如今他已貴為國公,想要扳倒太子哥哥,更是難上加難了。”

夕陽垂下,天邊絮雲被暈染成絢麗的絳紫色。暮靄繚繞周身,帶著一陣清新的花香在鼻尖來回瀠繞。

倚靠著乳石砌成的欄杆前,那人唇角微微揚起,黑寶石般的眼睛裡溫著抹抹煙雲,“三殿下何必心急。近日來皇后娘娘對太子的態度,難道沒能讓你看出些端倪?”

“那又如何?”李顯驟然回身反問,“即便是如此,母后也不會輕易廢除太子。除非……”

“除非太子殿下真有大逆不道,做出與皇后娘娘背道而馳之事。”那人淡淡介面,笑問,“三殿下是在擔心,太子不得廢除,還是對下官不放心?”

李顯雙眉緊蹙,嘴角卻勾著一抹冷笑,道,“你記住,今天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你教的。我若無法登上太子之位,你也別想好過。”說完,朝那人瞪了一眼後,拂袖離去。

望著李顯遠去的背影,那人雙眼微眯,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太子之位有何好?”自言自語般的囁嚅,隨風飄入空中,“你又怎知,這一切,也不過是泡沫幻影,引你入局的另一個圈套罷了……”

接下來數日,敏之借生病為由未去早朝。對於朝中大事,也不過是透過武承嗣口中得知。

近來高宗身子日漸衰弱,頭風之症也愈發的嚴重起來,朝中大小事宜無法親自處理,便一併交由太子監國。誰想武后獨攬大權,明上雖是太子做主,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