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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赫,幫我把這封信傳給王大人,就藩之事我無話可說。只盼他身體安康,日後終有報答。”
不得不說,對王錫爵朱常洛還有很歉意的,因為要解自已詔獄之困,申時行才將他拖出山的,短短一年時間,這位王閣老因為支援三王並封,已經使他半輩子積攢的名聲輸得一乾二淨,名聲這東西對於士大夫們來說,那可是比命還金貴的東西。這讓朱常洛心中著實難安,一封信或許改變不了什麼,所求的不過是個心安。
看著葉赫點點頭拿著信去了,朱常洛嘆了口氣,自已可以無視群臣,虧欠王錫爵,但是有一個地方卻是萬萬不能不理的,現在是該去那個地方走一回啦。
坤寧宮昭陽殿,殿中心香爐之中香菸嫋嫋,其時已至春暮,天氣和暖,可昭陽殿內沒了往日的祥和寧靜,果然心境變幻,縱身處盛夏心猶似寒冬。
朱常洛跪在地上,王皇后面無表情,與平常見了朱常洛歡喜的神色大不相同。繪春看出不對勁,先將殿中諸等閒人全遣了開去,擔心的望了一眼皇后,轉身出了宮門,和幾個大宮女在外邊輪流巡視,以防隔牆有耳。
繪春出去以後,王皇后的怒火便再也壓制不住,“洛兒,你好糊塗,母后怎麼也不會相信你居然會主動要求就藩!你可知此一去濟南府,從此再也沒有半點機會得登大位,你……你好生讓母后失望!”
所謂哀莫大於心死,在朱常洛看來,王皇后現在就是這個狀態,跪在地上淡淡一笑,“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兒臣很快就會去山東就藩了,走之前有幾句話要跟母后說。”
緩緩閉上眼,全身力氣似已被抽空,“什麼都不必說了,從此一去天高水長,你我母子再無見面之期。可惜我卻是白操了一片心!你儘管好好去罷,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王皇后臉色極壞,語氣蒼涼,“你的母妃放在這我裡儘管放心,有我在一日,鄭氏就作踐不了她,別的母后就再也做不到了,你今後……好自為之罷。”
這一站起忽覺頭中一陣暈眩,身子猛然晃了幾晃,到底沒能站住,直挺挺跌了下來。朱常洛大驚,急行幾步一把將王皇后扶起,“母后,小心。”
王皇后茫然定了定神,忽然一把將朱常洛推開,臉上淚水縱橫,幾十年養成的高貴嫻雅蕩然無存,嘶聲喊道:“你讓我小心做什麼?小心有什麼用!我十四歲嫁與你父皇,當初那幾年也是好過的,可惜天不佑我,老天罰我無子無女,一直到遇上了你……”一個你字出口,卻已是哽咽難言。
看著王皇后眼淚似決堤般噴湧,朱常洛心裡極是難過,王皇后對自已的諸般恩惠,他一直是銘刻心上,如果沒有王皇后屢次護佑,估計自已現在能被鄭貴妃滅成七八回渣了。
等王皇后漸漸平靜下來,朱常洛猶豫了片刻,伏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話,王皇后身子一顫,抬起臉訝異的看著朱常洛,滿眼盡是難以置信。
翌日,睿王朱常洛的一封奏疏,就象一瓢涼水給開了鍋一樣的朝廷降了溫。摺子中對自已欣然接受三王並封的旨,並自請就藩的事祥細做了解釋,對於皇上和群臣的厚愛表示感謝。這封奏疏讓準備甩開膀子大幹一場的群臣們頓時撒了氣……自已在這折騰,人家正主已抓起腚跑了,這還有什麼意思……
一些大臣到底不肯死心,總覺得皇長子這樣做,肯定是受某些人的利誘威脅,所以短暫的消停之後,又可著勁興起一陣鬧騰。這次萬曆沒有手軟,看來廷杖已經沒有什麼用了,那就充軍,充軍不成,那就殺頭!
事實證明,挨幾板子換個名聲是值的,可是要用腦袋來換名聲就大大不值了。如是幾番之後,朝廷中漸漸也就消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