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國偉鬆口氣,「你沒事了?」

「已經過去了,來,快回公司去,那班人都快餓壞了。」

那夜,他們做到十二時才散。

自辦公室出來,大家看著燦爛的星光笑了。

錢君說:「這個都會之所以有不夜天,純靠我們這些人撐著。」

「真的,一個太太都往往做兩份工作,勞心勞力,貢獻家庭。」

「人力是社會最大的資產,你到北美洲去看看,服務行業不論是飯店、百貨公司、酒店,真叫你吃不消,客人一多,幾乎要捱罵,一個一個來,慢吞吞,真正氣死老闆,簡直把利潤往外頭推,還賴經濟不景氣。」

御君笑了。

「我送你。」

他知道御君的車子拿了去修理。

回到大廈門口,司合知會住客:「莊小姐,停電,沒電梯用,你走好。」

御君駭笑,「今夜發生那麼多事!」

「我陪你上去。」

「我住十二樓呢。」

「我車裡有一支電筒。」

有些人就是那樣可靠,你有的,他全有,你沒有的,他也有。

志坤在生時並無如此周到,千叮萬囑叫他帶傘,結果忘了,害御君淋濕最好的套裝。

比較是不公平的,御君叫自己不要比較。

梯間漆黑,全靠錢君那支電筒,他倆慢慢走上樓梯,到了七樓,御君實在吃不消了,直喘氣。

「每早起來跑步會有一定幫助。」

御君笑。

「我明早七時來接你。」

「滿身汗怎麼辦?」

「淋浴呀。」

「我們女生的頭髮與化妝不能隨便動。」

「女人不容易做。」

「老天,到了。」

用鎖匙開了門,御君邀請他喝杯茶。

「改天吧,你早點休息,對了,你家有無熱水?」

「我們用煤氣爐。」

「那好,關上門,我走了。」

「國偉,謝謝你。」

錢國偉笑笑離去。

那夜御君睡得特別好,不知怎地,開了夜工,捱了罵,又步行至十二樓,仍然比過去一年中任何一夜睡得好。

清晨電力恢復,皆大歡喜,幾乎可以聽見整幢大廈住客的歡呼聲。

電話鈴響。

「我來問問你是否打算跑步。」

「運動不了,一起到文華吃個早餐吧。」

「那半小時後我來接你。」

御君與志坤初初成家時也天天在文華早餐,大吃一頓,然後跳過午餐不吃。

真是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御君嘆口氣,「志坤,你有什麼剩給我你是知道的,置公寓的首期款項還是我的嫁妝,你太愛買名貴西裝,沒剩下錢。」

主要是年輕,以為日後大把歲月。

「請告訴你家人,別再找我的碴,一個人忍耐力有限,你知我脾氣,等我不顧一切動用人力物力反擊之際,兩敗俱傷。」

她出門去上班,錢君在樓下等她。

真是一個好人,可是御君受了傷的心根本沒有準備另一次感情的衝擊,況且,外國成長的錢國偉對人人都那麼熱誠,不可多心。

回到公司一看,同事們都已到齊,似昨日在辦公室打地鋪而睡,難得的是,個個都精神奕奕。

以後,以後這也就是莊御君的家了。

下午,老闆見她。

「莊,華盛頓那個職位,你可以再加考慮嗎?」

「另外派人吧。」

「你現在單身了,為什麼不去呢,當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