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大橋卡口。老殷守在“西部大開發”工地,思良公路西段有許多工程機械和堆積如山的建築材料,決不能發生失竊,老殷一步不能離。

非常時期,他這個教導員一樣要值班。

“會開完了。”

“開完了,他們在研究明天的部署,”韓博走進接警臺,俯身問:“洪大那邊怎麼樣,人有沒有解救出來?”

陳興國放下滑鼠,回頭苦笑道:“晚了一步,收買女孩的傢伙腦子有點問題。發現買來的媳婦不聽話,好好說不行,打又不管用,整天要在家盯著,地裡活顧不上,出去打工更不用想,害他什麼都幹不了。一氣之下,居然把女孩轉賣掉了。”

“轉賣?”

“所以說他腦子有問題。”

陳興國站起身揉揉腰,接著道:“小高說三臺縣公安局倒是挺幫忙,安排民警一起去解救,準備做相應的善後工作。結果因為事先沒摸摸情況,不光撲了個空,而且打草驚蛇,讓第二個收買女孩的傢伙,帶著女孩在親戚掩護下跑了。

好在第二個收買的人一樣是農民,沒出過遠門,應該跑不遠。三臺縣公安局領導比較重視,安排民警在汽車站布控,在主要路口設卡,洪大、寧益安和小高正在三臺縣局同志協助下做其親屬工作。”

朱主任一定協調過,又是開省廳牌照警車去的,對方當然要重視。已經佈下天羅地網,一個收買被拐婦女的農民帶著一大活人,他能跑哪兒去?

韓博點點頭,沒再問,順手拿起電話,撥通張局的手機。

當陳興國面彙報完大概情況,只聽見張局在電話那頭問:“小韓,這個沒頭沒腦的案子,你是怎麼看怎麼想的。”

“從已掌握的情況看,兇手在拋屍時極可能採取過防止屍體上浮的措施。換言之,第一拋屍現場應該在柳下河大橋南北四五公里內。我們這邊的自然環境您是知道的,柳下河東岸根本沒像樣的路,只有一條防汛堤。

柳下河大橋有治安卡口,柳南橋、團結橋和柳中橋附近有我們的二級警務室,並且走訪詢問確實沒發現可疑人員,兇手從我們這邊拋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要麼從柳下拋的,要麼從船上拋的,只有這兩種可能。”

韓博和陳興國對視了一眼,繼續說道:“我個人的想法很簡單,把該做的工作做完,該查的全去查一下,能查出蛛絲馬跡最好,實在查不出來沒辦法。分局轄區這麼大,工作那麼多,不可能把寶貴警力全壓這上面,何況壓上去也沒用。”

這起命案與其它命案不同。

如果被害人是轄區居民,案子一時半會兒破不了,被害人親屬會找乃至會鬧。要是影響惡劣到一定程度,要是搞得人心惶惶,縣領導會責令公安侷限期破案。

水漂的無名屍就不一樣了,沒人找沒人鬧。何況屍體是在河中央發現的,案件管轄權“有爭議”。

有偵破條件當然要破,不具備偵破條件誰來也沒用,張局認同得意部下的想法,沉吟道:“盡人事,聽天命。先查幾天,實在查不出什麼就收兵。”

……

夜深人靜,不摁擴音一樣聽得清清楚楚。

張局態度明確,分局不存在破案壓力,陳興國終於松下口氣。

韓博結束通話電話,回頭苦笑道:“從調入公安系統到現在,一共辦理三起大案。一起塵埃落定,就剩收尾。一起主犯仍逍遙法外,一起極可能成為懸案。破獲率33%,就是33分,及格線都沒達到。”

“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陳興國拍拍他胳膊,循循善誘說:“這跟學習不一樣,不是隻要用功就能考出好成績的。破案有時候靠運氣,運氣沒到,你想盡辦法也沒用。就像張局說的,盡人事聽天命,把該做的工作全做一遍,我們至少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