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還纏著幾縷髮絲,用了一半的胭脂欲蓋還羞;茶几上的茶具還很新,但杯中所剩的一半茶水卻已舊到淡然無味。

整個房間雖與平日所見的民居一般無二,但卻又像是故意為之。仔細看來,這木屋的每一處看似隨意都是無不刻意,每一處稀鬆平常都是精心設計,所有的煞費苦心只是為了某種還原。

“這不是一間女人的閨房嗎?”季意然看著眼前的一切,像是在問李慕歌又像是在自說自話。

“恐怕是那隻鐲子主人的房間。”李慕歌拿起那隻被擱在妝臺前的玉鐲,向季意然搖了搖。

季意然點點頭,此時也看到了那幾支下午剛剛被送回給黑袍人的銀簪。

“沒想到這殺人魔,還是個痴情種呢?”李慕歌嘖嘖兩聲,有些唏噓地將玉鐲放回原處。

“殺人魔?痴情種?傷風敗俗罷了!”季意然很清楚這黑袍人與他宗族的關係。此時聞得此言,自然心中不悅。

“雖然這季長亭搶了皇嫂私奔而去,但人家才是真心相愛的一對,何況你那皇叔心狠手辣也沒放過他二人,你又何苦如此義憤填膺呢?”聲音是從李慕歌的嘴裡發出來的,但卻已不是李慕歌的聲音。那聲音低沉醇厚,如絲緞般將人的耳朵緊緊包裹,華麗卻不浮誇,雍容又不失威嚴。

季意然悚然一驚,察覺情況有異的同時,身體立刻先於大腦做出反應。

本來他的反應已足夠快,只是李慕歌的出手比他還快。快到以肉眼所不能及的速度,瞬間就封住了他周身的各大要穴。

“你以為江湖就是一幫‘武夫’天天陪你玩過家家嗎?襄王陛下。”李慕歌緩緩地收回自己的食指,孑然而立。

幽幽月光穿透硃紅色的窗格打在他的身上,為他模糊的輪廓鍍上一層冷豔的寒芒。

季意然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圈不詳的輪廓,冷冷道:“你不是‘李慕歌’”?。雖是問句,但他卻說得無比肯定!

李慕歌唇角微挑,將從不離手的玉扇隨意一拋,淡定從容的自懷中拿出一面鑲著金蝶的血玉面具,緩緩帶到臉上,搖頭道:“不!我是李慕歌,李慕歌就是李無名。但你季意然卻不是‘李無名’”。

至此,有些真相昭然若揭。

雖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此刻,季意然的大腦開始高速運轉,將這一切的前因後果迅速理清:面具將軍李無名一向以面具示人,這世上得見他真顏之人簡直鳳毛麟角。否則在如此偏遠之地若非他本人又怎會識破他的身份?

怪不得從一開始他就對他敵意明顯,不見絲毫恭敬。

只是,此般相遇到底實屬偶然還是因果必然?若說偶然未免過於環環相扣,若說必然,他此行極其隱秘,除非舉頭三尺神明,否則誰能算無遺策?

千百種推算在他腦中正發生著千百種演變,口吐之言卻是滴水不漏:“李將軍如此大費周章的誘我入網,可算是又為熹國立下大功一件。”

“其運天授,我也沒想到在這樣一個偏遠之地,能夠與堂堂大襄的君主不期而遇。”李慕歌搖頭失笑。

“哦?如此說來孤王與將軍的不期而遇,只不過是時運不濟的一次偶然嗎?那不知李將軍隱姓埋名與一介布衣相攜江湖是否也是一樁巧合?”季意然不再掩飾君王身份,語氣自然更加孤高。

“想要知道故安的來歷,襄王陛下也無需如此旁敲側擊。本將軍已得到線報,‘逐風樓’的事情你並未食言,所以我也不會食言。”

季意然聞言,忽然感到心中有些緊張。看著對方再次張口欲言,他竟不禁呼吸一滯。

答案,近在咫尺。

他卻,望眼欲穿。

李慕歌彎起一雙桃花眼,慣有的挑逗中帶著一絲玩味。事情似乎比他想象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