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爾斯默默地聽著,轉身帶著翼向懸崖處跑去,照翼剛才那樣說,那條路肯定是走不通的了。

他們不傻,真正傻的是我們,他們還有活路,而我們……只有死!藍爾斯很想這麼說,轉而一想,活下來又能比他好得了多少?心裡才總算平衡了些。也是,那般沒有尊嚴的活著,淪為他人的玩物,還不如死了乾脆。

有驚無險地跑到懸崖邊,目的達到了,藍爾斯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看起來並沒有人追著他們過來,也沒有人在附近大肆搜尋,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安全了。只要天一亮,他們便無處藏身了,崖邊的一小片樹林根本起不到任何遮蔽作用。

藍爾斯和翼背靠著背坐在崖邊,天,似乎快亮了,也有可能還要等很久。總之,他們並不知道時間流逝了多少,太陽隨時都有可能從對面的那個山頭跳出。

猶豫了很久,藍爾斯突然站起身,他靜靜地說:“翼,我想要真正的自由。”他的嗓子還是很疼,聲音也不復一個少年的清脆,粗啞而乾澀,像是遲暮的老人,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滑稽而可笑,然而,卻沒有人能笑得出來。藍爾斯繼續說:“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那麼衝動的,我並不後悔,只是沒想到你會跟來。”

翼想說些什麼,這次卻輪到他發不出聲音了,他從沒像現在這般絕望過,他聽到藍爾斯說。“生或死,你自己選擇吧。”

身邊帶起了一陣風,翼知道那是藍爾斯跳下去時衣帶破空扇起的,他想伸出手去拉藍爾斯,卻怎麼也動不了。“藍,我來陪你,我陪你一起死!”他聽到自己在這樣吶喊,卻終究還是沒有動。當死亡來臨時,他才發現,原來死,竟是這般的可怕;原來他,竟然是這般的怕死。突然有些羨慕起藍了,可以那麼決絕地跳下去,而他卻不敢。該怎麼辦,該怎麼辦……他無聲地哭著,把頭埋在雙膝間,知道豔麗的朝陽在他身上鍍上一圈金黃……

天……亮了……

第二章 洛易·科威

世界上總是存在著過多的變數,生命才因此而精彩。

藍爾斯很想尖叫,事實上,任誰處於這種自由落體的狀態都會尖叫。他張開嘴,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今天晚上他好像總是發不出聲音。當然,也許現在他的確是叫出了聲的,那因恐懼或是興奮而顫抖的聲音,像迷路的鳥在崖壁間穿梭迴盪,但是冬季刺骨的寒風帶著銳不可當的凜冽氣勢從他耳邊呼嘯而過,什麼也聽不到,除了一陣令人目眩的耳鳴。

這有點像是現在的極限運動高空彈跳,很多年後,藍爾斯是這麼形容這種感覺的。唯一的不同在於,從這裡掉下去存活的機率和高空彈跳時因意外而死亡的機率差不多大,或者更小。

也許是運氣,也許是必然,總之,不管怎麼說,藍爾斯並沒有死,當他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是一間裝飾華美的屋子,冬日並不嬌豔的陽光從大大的弧狀視窗斜斜地射入,在柔軟的床上灑落幾道斑駁的陰影,四處都塞滿了陽光,他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束束金色的陽光打成一個個圈連成串在空氣中打著旋兒,很快樂的場景,卻意外的冰冷。

“你醒了嗎?”

藍爾斯猛然回頭,發現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英俊的男人。很年輕,臉上並沒有什麼笑意,眉宇間帶著淡淡的狠戾。藍爾斯不是很清楚現在的處境,所以他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看著男人精緻華麗的衣袍上繁複的花紋。也許他是一個貴族,藍爾斯這樣想著。

“能說話嗎?”男人慢慢地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注視著藍爾斯。

也許這只是男人的習慣,要知道,那些大貴族們總是喜歡用這樣的眼神打量那些弱小的獵物,藍爾斯從小便是在這樣的目光下生存著的。說來可笑,他到現在竟然還區分不出那種眼神裡包含著什麼樣的情感,同情,還是鄙夷?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