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慧歪著腦袋細細思量了一會兒,方道:“令堂果然是心胸開闊有大智慧之人,潘慧拜服。若有緣能見上她老人家一面,當面聽她耳提面命一番,定能在修為上有長足的進步。觀瀾公子還真是好福氣。”

原本還微微淺笑的觀瀾忽而沒了笑容,眼中多了一點哀傷,卻很快地將憂思收起,強撐起嘴角的一絲笑,淡淡道:“家母早已辭世。”

潘慧臉色一僵,片刻才道:“抱歉……”

“無妨。”觀瀾搖頭輕笑。

他自然知道潘慧是在試探他的身份,而他又何嘗不是在觀察潘慧。

他此次原本就是偷偷溜出門,一路上還算是謹慎,未曾被人發現了他的行蹤,今日若不是陰煞之氣突然發作也不會暈倒在那片山林之中。

對於潘慧細心地將他的外衣收起,他自是很感激,而且原先在車內,潘慧狀似無意實則有意地對他表明了立場,也是為了消除他的顧忌。

只是那時他並不知曉潘慧本是初次下山,閱歷不夠,所以潘慧如此著急地態度反倒讓他起了疑。雖說他自己亦是初出山門,卻因著自幼在拜月教中長大,拜月教旁的沒有,女人卻是多的。平日裡見多了那些拜月教長老在他面前爭權奪利,所以他對於女人反倒比對男人瞭解得更多。

一個人的城府即便再深,表面即便再能糊弄人,他的眼睛卻絕對是騙不了人的。無論掩飾得有多好,心智有多堅韌,他的眼中總會出現一絲破綻,哪怕只是轉瞬即逝。

可是他與潘慧說了如此多的話,卻從未見到潘慧眼中出現過破綻。此女一直將心中所想完完本本地擺在臉上,那雙眼睛甚是靈動,而靈動之中透出來的則是單純。

她的單純並非那種不諳世事的單純,而是將名利陰謀都拋之腦後的剔透。

她要求證他的身份,便在眼中明明白白地告訴了他——她認為他是拜月教前教主之子。而如此拐彎抹角地詢問也不過是為了避人耳目,因為刑真如早已在門外聽了很長時間的壁角了。

而自從刑真如站在門外後,潘慧的身子便一直緊繃著,彷彿很是忌憚這個男人。

173。第173章 山魅作祟(一)

刑真如見兩人都不再出聲,方才負手走入廟內,卻也沒有走到兩人近旁,而是撿了一處乾淨的角落坐下,若有所思地望著門外。

如今雖已是二月初,但因著齊國在中州大陸的北端,白天依舊很短,入夜比宋國要早上一些。如今申時才過,剛入酉時,天便已全黑了下來。二月春風似剪刀,剪開的不止是楊柳葉,還有人心。

大殿之中的三人各懷心思,卻都在一時間沒了言語,站的站,坐的坐,直到蓋憐抱著一堆木柴從後面走了出來。

小丫頭看了看大殿之中的三人,雖是很不解氣氛為何如此怪異,卻也伶俐地沒有多問,只是將木柴拋在地上,對著潘慧說道:“姑娘,奴在後門外發現了一個柴棚,還有一個水井,我們今晚可以燒水煮飯了。”

蓋憐話語中滿是愉悅,卻沒想到三人在聽了她的話之後又看了看地上的那堆木柴,齊齊蹙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