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人卻沒有立即靠近他,只是進屋後將房門關上,於床頭站立著。

這裡是最接近刑真如腦袋的地方,他的一頭黑絲也隨意地鋪開在枕邊,完全一副毫無防備的模樣。

可是黑衣人沒有動,如此一擊必殺的好位置,她卻沒有動,只是靜靜站在那裡等候。

過了許久,刑真如長長撥出一口氣,道:“都安排得怎麼樣了?”

“四品以下的官員有一大部分接受了饋贈。”黑衣人開口,聲音有些粗糙低啞,如同是嗓子壞掉了一般。

刑真如“嗯”了一聲,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淡淡地開口道:“你去給我尋一個人,便按照小姐的模樣去尋,尋到後把她送到太子東宮去做個粗使丫鬟,最好連體型都能想象。”

“是!”黑衣人應了一聲,便轉身離開,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嘆息。

“去把嗓子治好,別讓我聽著難受。”

黑衣人身子一僵,眼神之中有了閃爍,最終只是應了一聲離開了房間,將房門虛掩上。

她的嗓子是被人毒啞的,在很小的時候。致使她成為了全家的笑柄,所有庶出的弟弟妹妹都嘲笑她羞辱她。她也曾經奮起反抗,得到的結果卻是被父親一頓毒打,而母親只能無力地在一旁為她求饒。

後來她學會了隱忍,她以為只要忍到嫁人便好了,可是府內的那些姬妾們卻不想等,她們害死了母親,又將她趕了出去任她自生自滅。

她永遠都記得母親嚥氣前掙扎地告訴她:“秋兒,不要將真心交託給男人,他們只會讓你受到傷害,要好好的愛著自己才能活下去。”

大雨滂沱中,她被丟棄在垃圾堆旁,沒有人知道她是平南侯府家的嫡出小姐,沒有人願意幫她,只是惶恐地避開她伸出的手,直到有一個人握住了她的手。

那個人一襲黑紋紅衣,清秀的眉目,在陰暗的天裡,在滂沱的雨下,毫不在意垃圾順水橫流的髒亂,沒有一絲厭棄的神色,從垃圾堆旁將她抱了起來送到醫館救治。

她在那日之後便高燒昏迷了許久,再醒來時,那個少年還在身旁,托腮在病榻旁睡著,睡顏乾淨純粹。

於是,她選擇了跟他走,沒有任何懷疑,沒有任何詢問,她不需要知道這個人究竟是好是壞,即便是十惡不赦的罪人也沒有關係。她只知道,這個人在她最絕望的時候給了她生的希望,這個人告訴她想要報仇便好好活下去親自動手。

也許,這個人的睡顏在那一瞬間便已蠱惑了她,讓她願意一輩子跟隨在他身旁,只做一個影子。

她捨棄了那個名為父親的男人賜予她的姓,被刑真如身邊的另外一個影子認作了妹妹,從此這世上再也沒有平南侯府的嫡出小姐餘秋路,只有一個名叫唐秋陸的影子。

唐秋陸回頭看了房門一眼,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悸泛起。她分明記得當初跟在他身邊時,她表示她要留住這副嗓子,以便記住仇恨。而他只是雲淡風輕的笑笑,隨她。可為何今日卻突然要她去將嗓子治好,只是因為聽著難受?

分明都聽了這麼多年了……

她心中雖有不解,卻秉著一個影子的原則沒有開口去詢問緣由。反正他要做什麼,她便拼死去完成,反正這條命是他給的。

唐秋陸快速走入陰暗之中,經由密道離開了院子。

直到她的氣息徹底消失,刑真如這才睜開雙眼,眼神卻再度出現了飄忽迷茫。

他從前絲毫不在意的東西,現在卻突然介意了起來,這樣的情緒讓他有些意外,不是意外自己的介意,而是意外自己的失控。

他的情緒失控了,就有如上次他將刑巧茵丟入皇宮之中一樣。

如今的他越來越暴躁,不時還會有毀天滅地的瘋狂想法,雖然他很滿意這個想法,但是不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