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皇帝也知道內閣權力太大,另外闢了一條道路牽制內閣。官員如果有急事,可以從左順門上書,太監會直接把摺子送到皇帝跟前。內閣、太監相互制衡,皇帝才能穩坐帝臺。

皇帝因此看到了孫應奎、曹汴的摺子。皇帝越看臉色越沉,張佐侍奉在一邊,心裡不住打鼓。

皇帝看完了,一言不發放下摺子。張佐悄悄上前換茶,問:「皇上,您批了好一會摺子了,要歇一歇嗎?」

皇帝擺手,依然不說話。張佐明白了,放下茶盞,輕手輕腳告退。

皇帝想起幾日前的事情,張敬恭給他拿來一份草稿,說夏文謹指使手下人擁立太子。剩下的話張敬恭沒說,但皇帝是個十分多思多疑的人,皇帝忍不住想,他還春秋鼎盛,夏文謹卻主張立太子,意欲何為?

皇帝越想越生氣,張敬恭低著頭,就像沒發現皇帝的臉色一樣開口,說皇帝可以按兵不動,等再過幾日,看看會不會有人上呈奏摺。

皇帝同意了,沒有發作。等了幾天,果然等來了一封相同的奏摺。皇帝當時氣狠了,下令將上疏之人逮入廷獄,狠狠審問。這幾天皇帝怒氣消散,漸漸覺得前幾日之事有疑,結果剛好在今日,孫曹兩人送來了偷聽到的薛侃、彭澤談話。

若說前幾日皇帝發的是最表層的火,如今,才是真正動怒了。皇帝靜靜想了一會,叫張佐進來,說:「傳陸珩進宮。」

作者有話說:

皇帝:我真生氣了,你們完了。

朕惟陰所以相陽,若地之承天者也。夫為妻綱,婦道曰敬順而已矣。元配既早失,乃因助祀不可無人,列御不可無統,遂推張氏為皇后。恩禮之所加遇,時甚近。乃多不思順,不敬不遜屢者,正以恩待。昨又侮肆不悛,視朕若何。如此之婦,焉克承乾?今退聞退所,收其皇后冊寶,天下並停箋,如敕奉行。——《明世宗實錄》

第78章 伴虎

陸珩進入乾清宮,在東暖閣給皇帝行禮:「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揮手:「免禮。朕今日叫你來,是有一樁事讓你暗查。」

皇帝特意說了暗查,而且暖閣裡沒有太監,連隨侍慣了的宦官都打發出去了……陸珩心裡轉了轉,大概有數了。他垂著眼簾拱手,說:「臣願為陛下分憂。不知,皇上想知道何事?」

皇帝將手邊的摺子遞給陸珩,說:「你來看看。」

沒有太監代勞,陸珩只能自己走上前,從皇帝手中接過奏摺。這是兩個叫孫應奎、曹汴的小官呈上來的摺子,說他們無意偷聽到薛侃和吏部侍郎彭澤的談話。因為茲事體大,無法抉擇,所以密報給皇帝,請皇帝定奪。

陸珩很快看完了,隨後放下摺子,面露沉重。

皇帝依然十分隨意地坐在龍椅上,閒聊般問:「你怎麼看?」

陸珩一點都不想發表看法。儲君絕對是歷代帝王共同的最忌諱的話題,而皇帝還尤其多疑,陸珩要是一句話說錯,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在皇帝心底埋下猜忌的種子。

陸珩露出沉思的樣子,這種事情不能脫口就談,那樣皇帝會覺得他早有準備,但也不能思考太久,皇帝會懷疑他的用心。

陸珩把握著度,不長不短地「思考」了一會,說:「臣不明其中底細,不敢斷言。不過,薛侃前些日子咬定奏摺是他自己一人所寫,如今突然改口;那兩個小官審問了多日都無果,昨日卻聽到這麼完整的對話,臣覺得,這其中恐怕有詐。」

陸珩先暗暗把自己摘清,無論夏文謹和張敬恭誰想擁立太子,都和陸珩無關,陸珩對此一無所知。再然後,他站在皇帝的立場上,分析這些人的疑點。

陸珩掌管情報,對摺子上這些人都有了解。薛侃是個一根筋的文人,讀聖賢書讀傻了,有些不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