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萬秦軍如黑色的洪流,金戈鐵馬殺氣凌雲。鬼神也要走避。

外廓的百姓攜壺提漿,不顧炮聲轟轟,成千上萬的人前去了小辮子,換上漢服,冠戴整齊的前來犒軍,甚至主動提出幫大軍搬運矢石。

與外廓百姓的歡欣鼓舞不同,城內的百姓此時卻是噤若寒蟬,洪承疇嚴令所有人不得上街,清軍在每條主要的街道都布有人馬巡邏,嚴密盤查奸細,稍有懷疑立即人頭落地。

在這種高壓手段下,城中百姓只有躲在家裡,街上除了巡邏的清軍外,不見一個行人。但壓抑之中,人們心中又不禁暗藏喜悅;

秦王終於打回來了,終於打回來了!對此,南京百姓早已切切期盼。

當初韃子來時,錢謙益等人帶頭開門投降,南京沒流什麼血。但當剃髮令傳來,南京卻有近萬人因拒絕剃頭而被殺,由此可見,剃髮令已經觸及了人們最後的底線。

城可破,頭可斷,發不可剃。城破了,換個皇帝,對於為生活奔波忙碌的市井小民來說,還能接受;但是剃髮易服,卻是要他們從中國之民變成化外狄夷,摧毀了他們千年來古老傳統和文化認同,讓他們由人變成了獸。

人們期盼著有人能把大家從獸變回人,而能給大家帶來盼頭的,現在只有秦王和他的大軍了。

而且大家不會忘記,秦王就是金陵人,這段時間人們走過石頭巷,總不免多看秦王家的老宅一眼。

秦牧小時候的種種“異於常人”之處,被當初的鄰居口口相傳,他的神童之名再次為人津津樂道,甚至有人說他娘生他時,有滿屋金光射出。

總之,人們殷切地期盼著,現在,秦王的大軍終於打回來了,韃子的末日到了,聽,太平門那邊炮聲轟轟,韃子的喪鐘響了。

三山門內的小院裡,黃連山心急如焚,洪承疇不管不顧,嚴止所有人上街,這極大地限制了他的行動。偏偏這個時候有兩個夜不收成員被捕了,情況怎麼樣,現在一無所知。

雖然為了防止有人被捕後導致整個系統暴露,大家都是單線聯絡,現在這兩個人聯絡的渠道已經被掐斷,其他人不用擔心暴露。

但這兩人被捕的時間剛好在大軍圍城之時,這顯然是早就算計好了的,洪承疇很可以另有陰謀。

在這個骨節眼上,大街卻被封鎖了,出入不得,怎不教黃連山心急如焚呢?

他在金陵經營將近兩年,等的就是這一天,若是最後功虧一簣,就算秦牧不怪罪他,他也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

好不容易捱到天黑,黃連山迫不及待的放出幾隻信鴿後,很快翻出後牆,隱入茫茫夜色之中。

而此時的洪承疇,在用盡酷刑從兩個夜不收口中得到想要的東西后,親自披甲,帶著親兵來到太平門的城樓上。

入夜後,秦軍的進攻終於暫時停止,放眼望去,太平門外連營十里,玄武湖東西兩岸火把成片,如同火海,城頭上還瀰漫著濃烈的硝煙味,城上和城下的屍體還沒有收埋,傷者呻吟不斷,如同鬼哭。

負責鎮守太平門的拜間圖迎過來,急切地問道:“洪大學士,有收穫嗎?”

洪承疇連最輕微的動作表示也沒,直到進入城門樓內,讓親兵守住外頭後才輕聲說道:“軍中定有內奸,不可先露出馬腳,以免打草驚蛇。二更之後,你再帶五千人馬到南面的正陽門來,本官會在正陽等你們。你去的時候不要打火把,儘量不要讓人發覺,讓士兵相互監視,半道上萬不可讓人離隊。”

拜音圖欣然說道:“這麼說事成了,好好好,今晚管教秦軍好看。”

洪承疇淡然說道:“現在還不能高興得太早,劉猛會不會上當現在還不知道。”

玄武湖東岸的都察院大堂,燈火通明,劉猛非常清楚,金陵城高牆厚,用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