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頭阿朗的寨子離四姑娘山不遠,正路十五里,坐筐子沒距離,人家也是周圍最富裕的寨子,家家都有好竹樓不說,每家每戶還都在竹樓下養了雞鴨鵝。

能這般興旺,咱平宴掌櫃居功至偉。

大概中午時分,女頭人阿加帶著寨子幾個信任的小子,抱著瓦罐吃食悄悄送到寨後捧婆的竹樓裡。

捧婆能與鬼神說話,大家怕她,沒事兒不來。

樓上,霍七茜換了一身青頭阿朗女子的衣裳,猶如男子般端坐在靠牆的位置,也沒睡,她就是閉著眼睛想事情。

聽竹樓下面有響動,她便睜開眼看看屋門,白英便從裡面走出來,邊走,邊很不習慣的搓自己的小腿。

霍七茜嘴角勾勾。

對於露腿肉這件事霍七茜也不習慣,卻也坦然接受,畢竟非常時期安全要緊,如今皚城軍隊怕是都在康納山呢。

霍七茜知道自己沒下狠手,當官的不是東西,小兵小卒弄死人家作甚?

她不好抓,這好巧不巧正好三十個新刀,目標卻是明顯的。

昨夜一場鏖戰,令霍七茜自重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疲累,可心裡有事兒,她也睡不著。

白英開啟門,阿加那張臉就露了出來,這女子倒是很好看的,就是黑了些,她說阿郎話的,霍七茜聽不懂,便只能相互笑,抬手招呼人進來。

阿加帶人進來,霍七茜就嘴角抽抽,看他們在地上重複鋪了許多芭蕉葉子,又在葉子上將瓦罐倒扣,就倒了許多山芋塊,雞肉,竹筍菜什麼的。

那是整整十大瓦罐的量,真就是從一頭牆拉一條直線倒到那邊去。

阿加儘量笑的溫和,很是滿意自己的招待,她甚至想,這些梁人必然沒見過這樣盛大的陣勢,心裡一定很羨慕她寨子的富足吧。

那死鬼說,等明兒送走了人,就送她十頭大青牛,還有二百斤鹽巴,這買賣值當呦!

看她們沒見過世面的樣兒,她就大方的坐下用手演示了一下……如何用手抓飯吃。

等到阿加笑眯眯的出去,霍七茜便長長撥出一口氣,白英就嗤嗤笑了起來。

翻著白眼瞪她,霍七茜嗔怪道:「趕緊把那群臭小子拍起來,肚裡有食兒才安穩。」

白英點頭,轉身到竹樓下面去喊人。

捧婆竹樓下原本養雞鴨的地方被打掃乾淨,今早這群新刀來,先被帶到後溪清洗,又換了青頭阿朗的衣裳,又被驅趕來睡覺。

其實也都睡不著,腦袋裡是翻雲覆雨,人就在竹蓆上翻來覆去,反倒是佘萬霖,他有一張吊床,人躺上去就開始打呼嚕。

白英下來就說了一聲上去吃飯,這些人就齊刷刷坐起,列隊上樓了。倒是佘萬霖,被白英連哄帶拽,上樓腳步都是虛飄的。

片刻。

霍七茜母子還有白英,就眼角抽搐,十分無語的看著面前跪坐如死士般的三十位新刀,這也不是來吃飯的,恐是來做義士的。

虧得這老女巫的樓大,一排十個,面前是端端正正跪坐了三排。

他們早就餓了,又經歷生死改換命運,身心不知多疲累,卻言行舉止皆有舊印,一時半會也別指望他們改了。

陳大勝與童金臺他們多少年了,去個茅廁都是他們大哥撇頭坑。

看著這一張張消瘦的面頰,心裡想著這也是一群不大的孩子呢,霍七茜便語氣柔軟說:「吃吧。」

如此,排頭那十位真就彎腰用手抓著吃了起來。

說起來,這些都是金滇人,便不是金滇本根,也都是附近三江出身,對於用手抓飯人家是很習慣的,吃的那叫個熟練。

如此,這母子倆就目瞪口呆看這群人風捲殘雲般,三排輪換過去,芭蕉葉上那是碧碧綠綠一點湯汁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