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和爭鬥,衰敗,悽愴,日復一日,唐門人的鮮血灑遍蜀中竹林。

蓮花刀從沉黑刀鞘裡掠出,冰冷刀法貼著肌膚劃過,割破血管,刺進骨肉,銀光在風雨裡削骨斷肉,肆意揚縱。

她格開眼前劍影,把唐清影拉在身後,反手連刺兩人心口,乾脆利落。

“殺就殺,死就死,想喝的酒,就去喝。忘憂,你要利落。”

唐厲——唐門門主,囚禁容崢的主使,殺人無數的兇手,她竟救了他的姐姐和家人。那一刻她不是梅辭珠,她是容崢。

“梅宗主。”

死一樣的寂靜過後,唐清影開口,這個容色姣好的女人失去了弟弟,顯得憔悴枯槁,她說:“請隨我來。”

梅辭珠跟著她回唐家堡,唐清影從一個紫檀木櫃裡取出一封褪了色的信札:“這是容崢隨身的東西,貴派的人,送還貴派吧。”

信還完好無損,也許唐厲早已窺知她的秘密,想以此做籌碼。他才是那個聰明絕頂的人,很會為每一個人安排各自的結局。他沒能殺死沈秋水,卻摧折了他。

在他死後,他仍是那場戰爭的贏家。

梅辭珠帶著這封信回了武當,卻沒有拆。

一晃十六年過去,武當的夜是靜的,她是術宗宗主,早已不必在這個時候見任何人。然而那天夜裡,求見的人是夏承祈。

這個少年是沈秋水唯一的弟子,驕傲卻善良,意氣風發。她一直覺得他有些像沈秋水,又有些像唐厲,甚至像姬燕歌。

就在她起身走近的時候,夏承祈和他身邊的少女忽然跪落:“梅師叔!”

“我喜歡陸師妹”,他仰起頭說:“梅師叔,我想和她下山。”

“既如此,為何不去見掌門?因為你知道他對你傾囊相授、費盡心血,他性情疏異,終有意傳下衣缽,你為了習得絕藝,曾發誓苦學武功,來日繼任掌門”,梅辭珠看著眼前的少年,微笑起來:“你是他唯一的弟子,卻欺騙他,設計他。承祈,你是一個惡—毒—的—人—!”

夏承祈無比驚惶地望著她,極力試圖分辯:“我!”

梅辭珠道:“罷了。你廢了一身功夫,自行走吧。”

夏承祈咬牙就要朝經絡拂去,那少女急哭道:“承祈,不要,不要!咱們不走了!再待三十年又如何,咱們還有三十年呢!”

梅辭珠忽然伸手點住他雙手穴道,輕聲道:“好了,你們拿著我的令牌,立刻下山去吧。”

夏承祈一怔,不禁道:“師叔,師父,我……”

梅辭珠道:“再過三十年,你走不走?”

夏承祈愣了愣,點頭道:“我也要和陸師妹走的。”

梅辭珠莞然一笑:“現在走和以後走,有什麼分別?”夏承祈還待說話,卻見她起身,已獨自去了。

她回到房裡,開啟了那封容崢所寫,塵封十六年的信札,上面只有一行草書的字:“你聽過鳳求凰嗎?容崢。”

他愛過一個武當的少女,後來,這個女孩被家人接下山去了。

她與這少年相伴整十二載,時至今日,甚至從自己身上找到一些他的影子。白衣勝雪,刀生 蓮花。

“忘憂,忘憂,為什麼不叫作無憂呢?”

容崢,我的名字叫做,梅辭珠。

這是她一生,第三個秘密。

作者有話要說:

☆、後記

從小喜歡武俠,看完金古溫梁看還珠樓主、明清俠義,最喜歡的還是查老。最喜歡的是《□□訣》和《飛狐外傳》,程靈素死的一節看得哭了好幾回。

一直有寫武俠的願望,現在筆力稍足,終於動筆。花了四五個月時間填完的坑,在微博上連載完了,再轉到晉江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