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燕歌挨在他身邊坐下,問道:“那人也是唐門的人?”

唐厲搖頭道:“唐門一向行事高調,樹敵不少罷了。”

姬燕歌仍追問道:“不是唐門人,卻會暴雨梨花針?”

“你也會暴雨梨花針,為何不是唐門人?到頭來,究竟信不過我”,過了片刻,方見唐厲輕嘆一口氣,撐起身摸出火折點了燈,勉強笑道:“好好,算我錯了,方才不該朝你發脾氣。你還有崑崙的止血藥沒有?”

姬燕歌用指尖悄悄捏了捏袖口裡的九死轉生丸,心思驀然一動,卻只笑道:“你當是炒豆嗎?早就吃完了。”

唐厲也不以為意,道:“我休息半個時辰,咱們再走。我送你回去豈會不安全?總不比武當山的猴子……”他的話未完,被姬燕歌伸指一點睡穴,當即伏桌閉上了嘴。

姬燕歌並起二指探他的鼻息,確認他當真睡著,這才擦亮了火摺子,跨過店家的屍首追出門去。

卻見遠山薄雪披覆,絕無人跡,等走得近了,只見枯枝亂石如堆,地上連牲畜足跡都見不到。姬燕歌望了望這處小小山谷,心道:那獨腿人逃去哪裡了?一面想,一面伸手護著火光在地上找尋,走了半里路,卻見地面上有極小的一個血點。

她對那人自有幾分忌憚,不敢伸手在山石上亂碰亂摸,眸子四下一轉,卻見一塊山石底下毫無雪跡,顯是方才被移動過,便試著用內力推動巨石。

說時遲,那時快,石塊剛被移開分毫,從後頭伸出一隻手鉗住她的右臂,就把她拉進石室之中。姬燕歌心下一驚,指尖一支碧蠶針已刺破那人手臂。

卻聽黑暗石室內,一個沙啞男聲道:“碧蠶針麼?姓唐的給你的?”

姬燕歌暗道:他叫唐呆子“姓唐的”,語出仇怨,不像是唐門弟子;黑暗之中卻能認出碧蠶針,緣何對唐門武功這般熟悉?心想及此,悄然伸腳朝他左腿一踢,果然褲腿空空蕩蕩。

只聽那男聲道:“小姑娘,你不必試了,這腿是我鋸斷的。”

姬燕歌不料他耳力亦好,這時忽然心思一動:莫不是從前我在青城地牢裡救下的那位前輩?於是道:“老前輩方才讓我幾招,多謝啦!”

“老前輩……老前輩!我很老嗎?哼,小姑娘,我不過是你爹爹一輩,現下還能做得唐門門主!”

姬燕歌道:果然是他!當日在青城派大牢裡,不知他大罵的是誰,是小唐嗎?她一面想,一面朝暗中立著的人道:“不知前輩與小唐有何恩怨?”

“恩不敢當,怨倒是有”,那獨腿人道:“小姑娘,數個月前,在青城派地牢之中救我的是你吧?哼,倒去與他為伍!你放心,你早救過我的性命,我不會害你。只要你在這兒留幾個時辰,等他一來,我便放你走。”

姬燕歌也不驚慌,微笑道:“前輩做事真不光彩。”

獨腿人道:“你對他不曾疑心,怎會到此地找我?你不來找我,我又怎能製得住你?”

姬燕歌聽他句句如實,自是無言以對。

獨腿人見她不說話,又道:“我在幾年前也信任他,視他如己出、傳他唐門絕技,而他卻忘恩負義,小小年紀狠毒如斯,來日必不全壽!

“這小畜生還易容成劍仙晏清河,殺了丐幫的長老穆鐵風。穆鐵風一死,誰人不知黎阿劍的劍主還在人世?這風波一起,晏清河果真藏不住,黎阿劍也勢必重出江湖,他好趁機奪劍。陰險狠辣,真是畜生不如,畜生不如!”,那斷腿人罵久了,劇烈大咳了幾聲,道:“小姑娘,你是願信他的話,還是願信我的話?”

姬燕歌聞言心頭大震:晏清河是我假扮的!當日小唐給我看的劍譜想必就是劍仙的劍法了,那時我曾疑心這劍法是為某一把劍創制的。若我猜的不錯,晏清河先得了黎阿劍,再由此創了劍